第95章 半路截杀
作者:段俊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29

半路截杀

黑手又伸向了提前返回市区的陈玉玲。?

二十时正,一位中年妇女准时走出了嘉陵机场,先在出口处东张西望地搜寻了几眼,又到候机大厅等待的人群中转了一圈,发现没有来接她的人之后,就径直上了厅外的一辆红色出租车。

出租车不紧不慢地行使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像影子一样紧随其后,出租车快,奥迪车快,出租车慢,它也就减速,二车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辆出租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匆匆从部队演习场回来的陈玉玲。她是接到儿子电话以后经部队首长批准后提前返回营区的。儿子仅给她说,高考前发生了一些怪事!至于什么怪事,怪到哪个地步,再问儿子,他就是不说。她心里一急,连夜乘飞机返回了嘉陵市。没想到,下飞机以后不但没有来接她的熟悉面孔,更没有老苏的影子,鲜支队长不是说要亲自来接嘛,为什么至今没个人影??

其实鲜刚正心焦如火地驱车往机场这边赶来。?

可能是旅途上的劳顿,陈玉玲在出租车上迷迷糊糊,出租车司机自在的向前行驶。忽然,司机大叫一声,猛然刹住急促行驶的出租车,惊慌失措地指着前边半天说不出话来。被惊醒的陈玉玲顺着司机的手指望过去,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横在了马路上,拦住了出租车前进的路线,从车上下来三个彪形大汉,扇形围了上来,嘴里骂骂咧咧:“妈的,想跑,给老子下来,赔车!”?

陈玉玲纳闷:“你撞人家车啦?”?

出租车司机有些诧异,急忙回答:“没有啊,他们可能是找茬子勒索钱财的!”

陈玉玲心里微微平静了一下:“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有我!”她考虑,自己除了行李,没什么可余现金了;再说,还有身上穿着的这套军装能为自己充当一下护身符。?

可是,情况完全出乎陈玉玲意料之外。这三名大汉径直走到她的后排座,猛地上前将她拖出车室,死死拧住双臂,正要捂其嘴时,突然警报声音由远而近传来,暴闪的警灯隐隐可见。三名罪犯见状,知道警察已经察觉,失魂落魄,丢开陈玉玲落荒而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禁毒缉毒支队长鲜刚,因为路途堵车,耽误了到机场接陈玉玲的时间。待交通疏通他再驱车到达机场时,陈玉玲早已搭的士走了。他没敢怠慢,顺返回路线急起直追,没想到,在半途中……?

两眼泪汪汪的陈玉玲,见到儿子后,目光滞呆,浑身抖动,突然双手往脸上一抱,不由自主地嚎哭起来,号啕之声如江水崩堤,撕肝裂肺。这伤心是经过漫长克制、酝酿后,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声炸开的。?

痛楚无比的陈玉玲在哭泣的同时,睥睨了一睛沉着的儿子,心里顿时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惊讶。平时反应敏捷极善言辞的苏晨曦,这几天的孤独、惊恐使他变了,变得那么的深沉,那么的稳重,那么的处事不惊。他眼里没有泪,嘴里也没有唠唠叨叨的埋怨,倒像一块坚硬的磐石,为她支撑起了力量和勇气。?

曾在孤独与惊恐中接受过洗礼的苏晨曦,经过这几天的苦熬,的确变了,变得自信,变得成熟起来。他没有向妈妈如泣如诉这几天所受煎熬的酸涩,也没有夫子自道般夸耀自己在摆脱恐吓与绑架中表现出来的勇敢与智慧,却学爸爸倒鼓励起陈玉玲来了:“妈,挺起腰来!让叔叔、阿姨们放心,让坏人胆战心惊去吧!”?

正说着,李健全、张晓炜与省厅宣传处肖干事闻讯跨进了苏家。他们没有那些客套,没有那些入耳的安慰,更没有那么多废话般地问候,四只大手忽然伸向陈玉玲,来了个一、二、三,握得她直咧嘴,被迫一阵哈哈苦笑。?

张晓炜趁机安慰道:“大妹子,相信老苏,组织上会为他做主的!”?

随之跨进门的是禁毒、刑警、九处等部门民警们。?

部队首长、战友也不约而同来到了苏家。?

这一切都出自于良知,出自于道义上的同情,出自道德认同的自愿,出自对邪恶势力的憎恨与厌恶。?

陈耀武没有来,他给李健全电话上说:这是个信号,一定不可麻痹,防止他们釜底抽薪。打完电话,专托通信员小刘送来了一只小信封。?

陈玉玲有些纳闷,这个时候的母子俩需要的可不是钱啊!她索性打开信封,两张到省城的飞机票和进出省委和公安厅大门的通行证从信封口滑了出来。她眼前一亮,接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涌出了泉水般的泪水。她手持信封,正要说上几句发自肺腑的感谢话时,小刘早已出了她的视线,一溜烟地跑回了市局办公大楼。?

她心里有了数,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六月九日,高考完的那天晚上,苏晨曦放弃了狂欢之夜,同母亲孤独地坐在闷热的家里举杯,庆贺他顺利参加完高考,预祝他高考胜利。?

十七岁的苏晨曦端起沉重的酒杯,凝视着母亲消瘦的面容。

打从爸爸被“双规”的那一刻起,他感觉自己长大了。?

母亲也是关中人,按照秦人当地的习惯,她已经把他当成这个家的主人了!妈妈悲伤的炽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颈部和脸膛上,又顺着鼻梁滚入他的口中。他第一次品味到母亲泪水的淡淡咸味,第一次承受着家庭的压力。其实,这时的他已承受不了妈妈在痛苦中的重压。他认为,此时若不撑起母亲,或者只是摇晃一下,他的母亲便会丧失希望而就此倒下。?

“妈,我打算把志愿改一下。”苏晨曦像大人一样喝下母亲带泪向他敬来地祝贺酒,若有所思地对妈妈说。?

陈玉玲感到茫然。“为什么?是不是没有考好?没关系,明年还可以再考嘛!”陈玉玲这么疑虑着,也从这方面为儿子松着思想包袱。?

“不是这回事。要说考得很好不可能,我拿起笔总是忘不了受迫害的爸爸,答题中总受情绪的干扰,但是,成绩肯定能上重点分数线。”苏晨曦感到妈妈对他有些曲解,不断解释:“我已考虑好了,准备当一名警察!”?

陈玉玲惊得差点把手中的啤酒杯掉在了地上。?

“当什么警察嘛!你爸爸当警察都当到号子里去了。”陈玉玲对儿子这个选择很不理解,也很不高兴。?

“妈,您这个认识就不对了。通过这段时间的磨难,我理解了爸爸执着从警的原因。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坏人,爸爸的职业就是光荣的,闪亮的。爸爸能为大众冒死侦办坏人案件,我为何就不能子承父业,放弃优越而独钟警察职业呢?什么清华、北大,什么人民、复旦我都不去了,就到警察院校上学吧!”苏晨曦胸有成竹,一扬脖子,把一杯啤酒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陈玉玲看着儿子豪气满怀的样子,心里一股热浪涌向胸膛。在这个艰难的处境下,儿子能有这个选择,说明他已深思熟虑。她还能说什么呢,面对儿子勇敢的抉择,陈玉玲什么也没说,举起杯中酒,与儿子的酒杯“当啷”的碰了一下,像儿子那样豪气地把一杯啤酒倒进了自己的口里。?

“妈准备去省城一趟。”她像与同事商谈问题一样对儿子说:“我相信你爸是对的。只因这帮坏蛋能耐太强,太狂妄,靠嘉陵市组织为你爸洗去冤屈有困难,我们就到省里去,到中央去。我坚信,党是正确的,法律是一致的,只有去省城找党,找代表人民的领导,才能为你爸伸冤。”说到这里,陈玉玲已声泪俱下。?

“妈,我与你一起去。我可以为你做伴,可以为你解闷,还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一大串的排比句把个头已发晕的陈玉玲说得“咯咯”地笑个不停,她已被强烈的酒精和兴奋所致醉,倒在饭桌上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上午,灿烂阳光悄悄地洒进了八楼,透过窗子溢进房内,笼在甜甜入睡的母子身上。一阵鸣笛声把陈玉玲从梦乡中惊醒,她慢慢爬起来,发现儿子坐在床边,头趴在她的身上睡得正香。她回忆起昨天晚上借酒消愁情景,滚滚泪珠情不自禁成了线条。

该做早饭了。她轻轻挪开儿子的胳膊,为他盖上毛巾被,支撑着酒后疼痛的身子慢慢走进熟悉的厨房。?

中午,鲜刚与同事们驾车将母子俩送上了飞机,踏上漫漫上访路。?

望着直冲云霄的飞机,禁毒缉毒支队所有警车突然拉响警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