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06 何由诉苍昊-2
作者:鼓元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968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首..发飞速更新“上”周仑一声大喊,抄起短棍冲了出去,秦云只犹豫了一瞬,就跟在后面,他看见周仑的棍棒狠狠在学政额角敲了一下,鲜血一下飞溅出来而那十几个随从并非无备,反应过来之后,纷纷从袖子里抽出短棍,铁尺之类,一边高声叫嚣,一边护住学政秦云他们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后来就寡不敌众,渐渐被围在中间殴打几个廪生都被打得满身带伤

“啊——”秦云被人一棍砸在脊背,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打死这帮狗杂种”有人高声叫嚷

查学政惊怒交集,捂着额头坐到在地,喊道:“打,给我打”

秦运满脸都是血,鲜血迷了眼睛,视野血红一片,他的肺好像破了一样痛苦地抽着气不断有人狠狠地踢着他的背,秦运只能将腰弯起来,保护自己的要害,他还不想死,还有很大很大的理想要去实现查学政一边踢,一边用棍棒打,打得气喘吁吁,秦云都强忍着不出声呼痛“为民请命,死得其所”意识就要模糊之际,他隐约听到有人招呼那些随从住手,说若把这些廪生打死了,恐怕加不能善罢甘休那些人住了手

秦云心中一松,眼前一黑,便再没有了知觉

热腾腾的鲜血,一滴一滴浸红了莹白的雪地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背靠太师椅,查守庸捂着额头,脸上余怒未息

虽然白纱厚厚地裹着伤药,但他还是觉得里面在流血让他愤慨的是颜面扫地从小到大,查守庸何尝受过这等羞辱如今舒州知州、防御使都是州学推举的,借助族里长辈的支持,查守庸坐上了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学政位置子侄辈卷入了逼良为娼的案子,查守庸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他们保了下来,暗示舒州衙门压一压那闹事的苦主孰料不知怎么回事,原本平常事,忽然间在外面掀起惊天波澜,那些声讨他的揭帖檄文,令查守庸都有些胆战心惊,不得不丢出去几个家奴顶罪,然而,事情不但没有平息,反而闹得越发大了唯一让他心安的是,各州县学政都看着这个案子,陈少阳若僭越职权剪除异己,大家都会群起而攻之鄂州也有人捎话,陈少阳投鼠忌器按照朝廷制,只要各州学政不公议罢免查守庸,连丞相都奈何不了他的查守庸这颗心才算稍稍踏实

孰料,在本乡本土,几个大胆廪生竟然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大哥,这些小子”查守庸捂着伤口,完全失去了风度和斯文,“一定要整死他们”

“住口”查守仁暴喝道,他须发花白,显得慈眉善目,但这一怒之下,查守庸禁不住浑身一抖,当即噤声“为了个小娼妇,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丢脸”查守仁咳嗽数声,呵出一口痰,管事余九官忙将痰盂捧上,查守仁吐了口痰,接道,“这件事一开始就不干净,事已至此,我已经让夏知州先把那两个妇人放了,免得人家在说我们查家欺负女人”

“大哥,不能放啊,”查守庸一听便急了,顾不得伤口,争道,“那娼妇的娘是个泼妇”

查守仁目光一凛,重重“哼”了一声,查守庸顿时收声不敢再辩查家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族,从小他都趾高气扬,唯独怕这个兄长“二老爷,”见查守庸眼色打过来,管事余九官解释:“大老爷已经吩咐小人,安排善后,这两个妇人闹不起来的”

“什么善后?”查守庸脸露异色查守仁微微闭了双目

“二老爷,大老爷的交代.....”余九官会意低声向查守庸说了起来

这世道,女子名节最重,那苦主家的女儿既失了贞洁,对这家人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为女儿找个人家余九官便抓住这一心理,上午知州衙门放人出来,下午便有一个媒人上门提亲,男家虽称不上多好,但毕竟是明媒正娶实际上,这确是余九官设下的一个圈套,这提亲的人家,乃是他的一个心腹的旁支这年头讲究女子出嫁从夫女人嫁出去以后,夫家叫她说什么,做什么,断然没有抗拒之力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管外面闹得多么大,只要苦主改变态度,一切都能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至于那娶亲的人家在面子上吃了亏,待外面风平浪静之后,只需随便找个借口那女子休掉,查家拔根毫毛出来,他家恐怕就吃受不住了

“好计,好计”查守庸眉飞色舞,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他一边毫不掩饰用钦佩的目光看着闭目养神,气度俨然的兄长,一边暗发狠:“二老爷阴沟里面翻船,等到将来风平浪静了,看二老爷怎么收拾你们”这时,外面有人来报,余九官告退出去了一会儿

“不好”余九官忽然匆匆奔回来,跪秉道:“老爷,那老小两个娼妇都不见踪影了”

查守仁的眼睛也猛然睁开,锐利的目光刺人

“兄长,怎么办?”查守庸脸色大变,顿失了方寸,余九官也六神无主,在舒州这地方,敢与查家对着干的一只手都数不出来,但为了一个娼妇出头的事情,其他有势力的人家也不会做的阳关透过瓦楞,将点点光斑投射在堂屋中间,这一点点光斑反而衬托了屋内的阴暗,阴暗中一一片死寂,良久,查守仁方才打破了沉默

“这件事不简单,”查守仁脸色阴沉,“守庸,你去找夏知州,一定要把这两个女人找出来还要关注一下那些外地来的生面孔九官,你去找胡防御使,请他派团练在要道上设卡盘查,千万不能让人把这两个祸根带出去了事情再出不得篓子,一定要办妥当了”

“是”二人战战兢兢答道,转身匆忙出去办事堂屋中沉寂下来,查守仁再度微闭双眼,用力平心静气,然而,茶盏在微微地响动,他右手骨节发白,几乎要将单薄的茶盏捏成粉碎

“不用担心,到了我这里,再没有人能伤得了你们”

石庭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一半是因为要尽量安抚住妇人的情绪,从她们口中尽可能多知道一些事实的真相,一半则是因为深切的同情笼在袖中的手紧紧捏成拳头

蜷缩在石庭坚对面,女孩七娘瑟缩成一团,无论如何不敢坐下公文上的记录是虚岁十五,但看上去实际年龄还要小,大概因为家境贫寒的缘故恰恰是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给她带来了旁人难以想象的苦难身形瘦弱,面庞苍白而浮肿,散乱的头发中,她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仿佛痴呆傻子,又仿佛一只受惊的野兽在看人在女孩身旁,中年妇人稍稍镇定一些,但脸上仍是充满了犹疑丈夫去世以后,葛徐氏含辛茹苦,和女儿相依为命唯一的指望,就是女儿长大以后,能寻一个老实人家嫁了然而,她们母女俩所经历的一切太过惨酷,几乎已不相信世上还有善人但是,石庭坚尽量显得温和的笑容还是给了她一点点的安慰,毕竟,对着母女二人来说,除了一个公道之外,几乎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石庭坚安抚了几句,答应事了之后,安排她们离开舒州在江宁府落籍,母亲便先开了口,接着,石庭坚又尽量温和地问那女孩发生过的一切无论是义不容辞,还是恩师的交代,都让他不敢马虎他问得十分细致,并且将这些丝毫不落的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当女孩讲完以后,石庭坚又取出几张人物图形,一张张拿出来给那女孩看

“你认得这几个人吗?”他小心地观察着,当翻到楚州学政查守庸的画像时,女孩脸上惊恐的神色让石庭坚顿时明白了“这个老畜生”他心中狠狠骂道,抬起头来,脸上浮现一丝安慰地笑容:“这院子的主人是个善人,两位暂且呆在此处,可保平安”说完站起身来,对两人施了一礼,便走出去

“公子”

“怎么?”石庭坚转身,安慰道:“你们放心,在这里,没有人还得了你们”

“公子”那七娘讷讷道,她从小没读过书,不会说话,只直愣愣跪在地上,几乎在同时,女孩的娘也跪了下来,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一起磕下头去,一下又一下,石庭坚还没来得及阻止,两人的额头已经青紫一片若是在一年以前,像石庭坚这样温文尔雅的白袍书生,还是七娘憧憬中的良配,但现在,她眼中早没有了憧憬和幻想,也没有泪水和悲哀,只充满了卑微而痛苦的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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