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昔人已去空垂泪
作者:墨迹玲珑      更新:2019-11-03 19:03      字数:2183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未央宫上方却是一片火光潋滟,惊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于此同时,距未央宫不过小半里的恨天涯上,盈盈而立着一位绝色的少女。

少女朱唇不点而红,小小的琼鼻翘立,琉璃般的眸子中闪耀着碎钻般的光芒,一袭紫色宫装随风飘扬,发髻上簪着一套由玉石打制的精致饰品,玉颈上戴着璎珞项圈,这般夸张的服饰,在别人身上只显庸俗,可在这少女身上,却将其高贵清冷的气质存托的淋漓尽致。

少女轻轻望向未央宫上方的火光,朱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初绽的桃花般,美得惊心动魄。她仿佛是没有听见后方渐渐放大的马蹄声,伸出芊芊素手摘下落在自己身上的树叶,细细的把玩着。直到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臣,参见君诺公主。”

君诺转过身来,巧笑倩兮的说道:“不敢当,祝将军快快请起,君诺何德何能当的起这一声公主?”

闻言,祝云没有起身,眼中闪过一抹沉痛,沉声道:“君臣之礼不可废,皇上并没有废除公主的身份,公主自然当的起公主之名。”

听见“皇上”两字,君诺身子微微一僵,旋即讽刺一笑,究竟是何时,她君诺的生死地位要由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来指定了?她幽幽开口道:“噢,皇上?你是说那个弑君上位,能让你心甘情愿背叛哥哥的那个皇甫鹫?”

祝云脸色一白,身体微颤。君诺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我差点给忘了,你不是哥哥的挚友嘛?哥哥这一生征战疆场,不似南月国的其他男子般装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为人正直,也不屑于去做什么偷鸡摸狗,拉帮结派的事,所以他在官场上虽位高权重,却没有和他志同道合的人。然后机缘巧合之下他结识了你,你们俩可谓是一拍即合,当然,这一拍即合中掺了多少水分,我就不去揣测了。然后哥哥告诉我,也许他这一生,估摸着也就你这一个朋友了。”

祝云整张脸煞白,君诺却不予理会,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啧啧,像哥哥那样的人,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改变,当母妃把你招兵买马的证据摆在哥哥面前时,他没有一丝犹豫的相信了你,只是啊,不知道哥哥死在你刀下之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说完这一番话,君诺饶有兴趣的看向抖成筛子的祝云,半晌,她移开目光,浅浅眺望远方,透过军队,她看见了策马而来的一袭黄袍。

讽刺的笑挂上嘴角,在众人跪拜高呼“参见皇上”的时候,君诺仿若未闻般,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挑眉看向来人。

皇甫鹫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君诺的手腕,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断,咬牙切齿道:“你居然敢放火烧了未央宫?!”

君诺脸上的笑意始终未曾变过:“有何不敢?不衷心的狗奴才,烧了便烧了,你以为,一个未央宫,能困得住我?”

“你恨我。”皇甫鹫看着君诺的眸子,轻声道,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皇甫鹫知道,君诺恨他。

“君诺没有恨皇上,亦不敢。”面对这个昔日自己爱惨了的男人,君诺觉得自己还能这般跟他说话已是很不可思议。

“君诺,跟我回家,你依稀是你的公主。”

君诺惨然一笑:“回家?哪里是家?那个没有父母兄长的皇宫吗?公主之位,我君诺不稀罕,因为自从父皇母后皇兄死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君诺公主了。”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知何时,潮水般的军队已经退去,恨天涯上,只余下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君诺抬头,微微望着皇甫鹫,轻轻蹙眉,她轻声问:“皇甫鹫,皇位真的就那么好吗?你,真的就那么喜欢皇位吗?”

皇甫鹫没有说话,这是深深的那凝望着君诺。眼中一抹君诺看不懂的复杂。

君诺苦笑,收回目光,故意不去理会自己心中的那抹酸涩,她轻抿着唇,终于泪珠还是凄然落下。

“皇甫鹫,以前我多爱你啊,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是我宁愿去相信,去相信你心里有我的位置,哪怕一丝!五年了!我爱你爱了整整五年!我以为,五年的时间,即使我怀里揣的是一块冰,也该捂化了!可是,一切不过是我以为!”

往昔的一幕幕浮现心头,如今在君诺看来,却是真真的讽刺!

“多可笑啊!若是你心里爱上了任何一个女人,我还可以告诉自己,我不如她,可是你没有!我堂堂南月国唯一的公主,权利地位,才华外貌,样样皆是顶端!可是即使我再好,即使我再优秀,我终究也抵不过你的天下!我君诺,没有输给任何人,只是输给了你的天下!”

伸手触向自己的脸颊,入手处是一片湿润,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又是泪流满面。

“原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原来这场爱情,终究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又在......期盼着什么呢?”

拭干脸上的泪痕,君诺扬起一个绝美的笑容,美得绝艳动魄,眼底划过一抹释然。

“其实一切早该结束的,在我们俩的战役中,我早就输的一败涂地了不是吗,我遵循我给自己定下的规则,既然我输了,就绝不会挡了你的路。”

此时,朝阳缓缓的升起,将光芒洒向大地。君诺深深的望了皇甫鹫一眼,琉璃般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微小的笑意,旋即,在其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君诺紫衣翩跹,墨发飞扬,跃下了万丈之高的山崖。

在坠落的瞬间,君诺看见了皇甫鹫眼中不断放大的惊痛,她轻轻阖眸。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只要有我在一天,你终归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此一来,岂不正是圆了你“大皇子叛变造反,长公主畏罪自杀”的谎?

风声迅疾,刮得君诺脸颊生疼,不知过了多久,君诺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在鲜血迸溅的一瞬间,一切,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