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回头时才注意到妈妈脸上的抓痕。

“打镇定！”护士边说边用手边的床单，捆住爸爸的手。

妈妈擦干眼泪，冲到床边，抱着爸爸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臂，任他怎么打，怎么抓，都咬紧牙关不放手，陆小瓷看着爸爸一直在朝妈妈吐口水，还用头去撞妈妈，场面非常惨烈。

她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也冲了上去，但这时的爸爸力大如牛，猛地一脚，蹬在了陆小瓷的小腹上，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一番争斗之后，医生终于把镇定剂打了进去，所有人都按住爸爸挣扎的身体，惨叫声不绝于耳，妈妈甚至在一旁哭出了声。

终于，爸爸老实下来，眼神迷离地看着天花板。

陈若兰被吓得大脑空白，以前去了陆小瓷家几次，一直觉得她爸爸是个幽默风趣，彬彬有礼的男人，一家人和和美美，让她非常羡慕。

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好像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鬼，正恶狠狠地折磨着这几个精神和身体都饱受煎熬的亲人。

“你没事吧。”陈若兰小声地问陆小瓷。

“没事。”

“小瓷，没伤着吧。”妈妈蹲下来，心疼地摸了摸陆小瓷的肚子，陆小瓷看到妈妈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和乱糟糟的头发，心疼得连呼吸都滞了一滞。

过了一会儿，陆小瓷拉着陈若兰去走廊，陈若兰看着陆小瓷，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不经意间，眼泪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你哭什么？”看着陈若兰哭，陆小瓷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痛不痛？”陆小瓷第一次看陈若兰哭。

“不痛，你别哭了。”陆小瓷扯着袖子给陈若兰擦眼泪。

“怎么办啊你以后。”陈若兰的话，戳中了陆小瓷的软肋，【对啊，以后怎么办。】她想。

前路是一片看不到头的愁云惨雾，陆小瓷虽然害怕，虽然伤心，但她知道，她必须硬着头皮往前走。

送走陈若兰，陆小瓷偷偷看了一眼胸口和小腹，一片青紫，痛感还在持续，她叹了口气，回到病房，“妈。”她擦干眼泪走过去。

“小瓷，妈妈等了十天，就等到这个结果。”妈妈说着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陆小瓷抱住她瘦弱的肩膀，鼻子发酸，但她强忍住眼泪，吸了吸鼻子，“会好起来的，我们会好起来的。”

考试后的整个寒假，陆小瓷几乎在医院度过，陈若兰经常来陪她聊天，江秋白偶尔也带些零食来看她。

陈若兰每次来，都带着跌打损伤的药，因为每次都会看见母女俩新添的伤痕。

江秋白每次来，都会带陆小瓷出去走走散心，因为从此陆小瓷的脸上再无笑意。

而陆小瓷，她吃不下，睡不着，经常对着窗外阴郁的天空发呆，有时一看，就是一天，她的工作除了看护爸爸以外，就是跟妈妈聊天，因为她害怕，害怕最后连妈妈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