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玫瑰迎春开
作者:李逍遥l      更新:2019-11-05 22:26      字数:2693

凌云义躲在暗处沉思良久,此时阿豹已自红杏楼出来,他谨慎地打探四周,终于去了。凌云义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此时心中有了计较,转身向莺燕坊内的另一处走去。不多时,遥见灯笼高挑,一座小院已赫然在望。此时夜深人静,自是难以看清周围的景致。但凌云义幼时时常来此处玩耍,对这里颇为熟悉。他记得这是一座青砖白瓦的小院,院前有一片花圃,依着四季种植着各色鲜花,春有鸢尾玫瑰,夏有茉莉牡丹,秋有百合清菊,冬有腊梅山茶。此时正值晚春,料来玫瑰正开得艳丽。他依着灯光,静静地立在隐约可见的花圃旁,悄然等待。

过不多时,一盏风灯自远处而来,待得近时,才隐约看清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前方的人影身娇体瘦,一步一摇,后方的人影身形高大健硕,走路极稳。凌云义心底一喜,急忙迎了上去。眼见前方一个女子是一个掌灯的小婢,后方的女子三十来岁,颧骨颇高,一张脸方方正正,顾盼之间极有威严。凌云义见了后方那女子,笑着招手:“金夫人。”

金夫人见了凌云义一张笑吟吟的脸,严肃的脸上竟挤出了一丝笑意:“小义,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凌云义诞着脸儿笑道:“这不是想念您得紧,夜不能寐,特来探望嘛。”

金夫人笑骂道:“整天没个正经,你义父的学识我看你没学到一分,莺燕坊的公子哥的行径你倒是学了个十足十。”眼见那小婢也忍不住抿嘴偷笑,不由板起脸来:“小玫,你先回去吧。”那小婢应了一声,留下了风灯,自进了那座小院。

金夫人望着小玫逐渐模糊的背影,又回复了几分笑意:“说吧,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凌云义自身后摸出适才在花圃里随意采的一株玫瑰,笑道:“姨娘,我这么晚来,当然是有见不得人的事了。”

金夫人霎时脸似涂脂,啐道:“你这小鬼胡说些什么。”

凌云义道:“在这莺燕坊内,姨娘素来端着架子。也只有在说起义父时,姨娘才会现出这般神态。”

金夫人脸似飞霞,双眼放光:“真是你义夫让你来的?”

凌云义道:“姨娘,明日黄昏,义父约你在二十四桥相见。”不待金夫人回答,凌云义大步流星,已去得远了。

原来这金夫人本命金巧莲,是那红杏楼的总管。她出身官宦人家,却因为家道中落,被卖到了秦歌楼。但因为长相凶恶,并不讨喜。秦娘却别出心裁,见她相貌威严,又知书识礼,便让她去**新来的姑娘。金巧莲在此道上却展现出过人的天分,凡经她之手的姑娘全都服服帖帖,粗知礼数。故没几年,金巧莲已升任红杏楼的主管,成为了秦娘的心腹之人,现时莺燕坊内的姑娘多半被他**过,因此她在莺燕楼内威名素著,人人礼敬三分。

凌云义的义夫凌修仁本是书香世家出身,素有才名,也因为家道中落,又屡试不第,为了糊口才流落到秦歌楼当杂役。秦娘知人善任,知凌修仁为人正直,故让他**秦歌楼一切账务,是为秦歌楼的账房先生。但凌修仁自负是读书人,流落到这烟花之地,成日郁郁不乐。金巧莲久慕凌修仁的才名,以女子之身竟主动追求,但凌修仁一直对她不冷不热,此事便没有下文。为了讨好凌修仁,金巧莲对凌云义这个义子更是视如己出,是以凌云义心中实以把金巧莲当作了半个义母。

凌云义忙活了半晚,终于回到了家中。凌修仁生活简朴,住在山珍馆旁的一间青瓦房里。此时夜色渐深,但凌修仁仍在埋首苦读。见凌云义这么晚才回来,心里不悦:“小义,你又上哪去了?”

凌云义今日却不用想方设法来遮掩过去,道:“义父,我今日可是去做好事了。”

凌修仁冷冷道:“我知你凌大少今日在赌桌上大展雄风,秦娘还遣人来家中赏赐了不少银两,”他打量着凌云义,突然一惊:“浑小子,你的玉佩呢?”

凌云义自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凌修仁手中:“你不是说这是我亲生爹娘留给我的唯一信物,让我好生保管嘛。我看这玉佩似乎很值钱,不敢外露,这才贴身藏着。”

凌修仁抚摸着手中雕工精湛绝伦的玉佩,那玉佩中刻一个“义”字,在灯光下竟隐隐流动着一层红色的宝光。他将玉佩交还给凌云义,长叹一声。

凌云义面露尴尬:“义父,不是我想去赌,实在是为了这秦歌楼内的成百上千人的生计呀。但我说的好事,可不是这一件,”他压低了声音:“义父,我发现秦娘要逼良为娼。”

凌修仁心里一惊:“此话当真?”

凌云义道:“义父莫慌,我已经有办法能把那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来。只是需要义父帮个小忙。”

凌修仁奇道:“我能帮你什么。”

凌云义笑道:“和金姨娘明日黄昏在二十四桥谈诗论书,尽量拖住她。这样儿子才有办法去那红杏楼救人。”

凌修仁面露难色,凌云义看在眼里,长声吟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义父,孟夫子尚知舍生取义,为了救人,您牺牲一点色相又怎么了。”

凌修仁只得应道:“也罢,也罢。”

翌日,凌云义照旧走街串巷,一如往常。渐近黄昏,凌云义这才隐身到金巧莲所住的小院不远处,见金巧莲独自出了门,这才起身,大摇大摆地往金巧莲的院子里闯。秦歌楼内人人都知金巧莲待凌云义视如己出,他幼时更时常在这院内玩耍,是以他要进去,无人敢阻拦。要知得罪了凌大少就是得罪了金夫人,金夫人院内的仆役谁也不敢有异议。凌云义一直闯到金巧莲的卧房外,昨日点灯,此时正守在门口的小玫这才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公子,这里是夫人的卧房。”

凌云义笑道:“那又如何,你可知是谁让我来拿一件要紧的事物?”

小玫心里一动:“都知夫人仰慕凌账房,可夫人又最恼恨别人在背后说嘴。她今日出门,显然是去私会凌账房,想是忘了什么紧要事物,这才遣凌大少来取。可这种事自然又不能说破,是以凌大少才如此莽撞无礼。”想到此处,小玫抿嘴一笑,让开了道路。

凌云义大大方方进了卧房,掩了房门,摇了摇桌上一座不起眼的花樽,只听“嘎吱”一响,床头弹出了一处暗格。凌云义自暗格中取出一面令牌,合上暗格,开门去了。原来凌云义幼时常在此处玩耍,不小心发现了这个暗格和其中的令牌。要知红杏楼守卫森严,除了秦娘和金巧莲可随意出入,等闲人等难以靠近。有时秦娘和金巧莲在别处脱不开身,为了遣人来红杏楼办事方便,就铸了两枚令牌,分别由二人保管。凌云义自小在秦歌楼生长,四处钻营,早就得知了这令牌的事。因为金巧莲的尴尬事,凌云义竟然正大光明地取走了令牌,而碍于私隐,小院内的仆役也没想过要知会金巧莲。

凌云义拿着令牌直奔红杏楼,扬着令牌指明要见昨日阿豹送来的女子。楼内已有管事之人竟也不多问,便引者他来到楼内一间静室外。凌云义推门而入,见屋内窗明几净,打扫得一尘不染。屋内的榻上坐着两名女子,正在弈棋,一人背朝凌云义看不清面目,另一人赫然是红杏楼的大总管,金巧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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