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作者:斐妩      更新:2019-11-11 05:14      字数:4733

这回和上回竟都不太一样。

若说上回对于庄锦虞而言是浅尝辄止,那么这回他却好似撕开了淡漠平静的皮囊,露出了野兽的本性。

姜荺娘伸手去推他,几乎使了全身的力气去抵抗,在他怀里却显得微不足道。

她被迫仰起头来由着他以绝对侵占的姿势、近乎粗鲁地吮弄唇舌。

姜荺娘闷哼着,声音被堵在口中似幼猫呜咽,慌乱之下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的意识愈发混沌,就连手脚都发软,却被他禁锢在怀中。

她没了挣扎,似团棉花一般任人揉捏。

她正以为自己会被庄锦虞吸干精气时,却见他动作忽然温缓下来。

与方才那狂风暴雨的开端相比较,竟似春日融融,细润温柔。

姜荺娘面色绯红靠在他怀里晕兮兮的,被他挑弄得忽上忽下,竟有种不知何年的荒唐感。

她稍稍清醒几分时,便发觉他们又回到了茶桌旁,而她整个人都躺在他怀中,二人四肢交缠,亲昵得不像个样子。

“你欺人太甚……”

姜荺娘抖着唇,眼里又积聚了水雾,满眼的委屈哀怨。

在庄锦虞眼中更像极了一只柔弱可欺的兔子,在他的怀里止不住瑟瑟发抖。

庄锦虞摸着她的头发,却好似存了安抚意味,道:“只是一时没能忍住,下回我自会轻一些。”

还有下回

姜荺娘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得内伤。

她咬牙道:“我说了,我不愿意做你的妾室。”

庄锦虞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动,与她道:“我尚未娶妻。”

姜荺娘不太明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

庄锦虞垂眸看着她,语气并无玩笑意思:“你既不愿做妾,做我的王妃也是一样。”

姜荺娘怔住了。

“你已经答应了我……”他说着拇指指腹便抚着姜荺娘的唇瓣,眼中似有意犹未尽。

姜荺娘推着他,有些不可置信,“我何曾答应了你”

庄锦虞挑眉,与她说道:“你方才只说不肯做妾,又没说不肯做妻。”

姜荺娘终是忍无可忍道:“你是不是疯了——”

她忽然在他怀里坐起来,愤怒的样子像个炸毛的猫儿一般,就差拿软软的肉垫拍对方两下,毫无半点威胁。

庄锦虞蓦地一笑,冷玉一般的侧脸仿佛照进了暖阳,眉目似墨,温尔隽雅,明明是个优雅贵公子,却偏偏总对姜荺娘失了应有的礼数逾越对待,令她对他避之不及。

便是这样伪善谦和的皮囊总叫姜荺娘在明明知道他本性的情况下,还会因此而动摇觉得他会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你若是觉得娶你便是疯了……”

他拈着一绺她的长发,却低头将她眼角的小水珠卷入口中,口吻慵懒而肆意:

“那么就当我是疯了好了。”

姜荺娘脸颊发烫,竟有些受不住他这般撩拨。

她的手渐渐挪到胸口,试图压制住那样急促的心跳。

“你……”

她忍了又忍,才趁他不防蓦地将他推开。

姜荺娘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往窗边站去。

待她接触到了新鲜微凉的空气之后,她才平息几分、身体里的燥热之意。

庄锦虞伸手捉来茶杯轻抿一口,茶香混着女子的香气入口,竟别有一番风味。

姜荺娘冷静下了,想到他竟提出要娶她做王妃的话来,脸色竟有些难堪。

待她转过身来再面对庄锦虞时,又恢复到平静模样。

“您当真是错爱了,只是我却没有福气做您的王妃。”她低声说道。

庄锦虞动作亦是顿了顿,大抵是没想到她竟会拒绝自己。

他捏着杯子,似把玩般略微倾斜,那茶水便洒到了袍角上,沁湿了小块。

姜荺娘避开他的目光,道:“虽说您待我有恩,但我却并不想嫁给您,这是两回事情。”

庄锦虞并不应她。

姜荺娘捏着袖口,低声道:“若您觉得我骗了您很过分,您觉得该叫我付出何种代价才能解气,便随您决定。”

庄锦虞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姜荺娘扫了他一眼,便低头与他福了一礼,随即便再去推门。

这会儿那门却再无任何阻力就打开了。

出了门姜荺娘便看到了抵在门后的司九。

司九脸上有几分淡淡的尴尬,显然方才姜荺娘之所以没能离得开也没少他的功劳。

待姜荺娘走后,司九便走进屋去,见他家王爷竟仍不曾放下茶杯,心下便愈发佩服主子的定力。

他正要恭维庄锦虞两句,却见庄锦虞蓦地将手里的瓷杯砸在他脚旁边,面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阴霾。

“滚出去——”

司九心肝蓦地悬起,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转身便出隔间去了。

庄锦虞可不是个喜欢情绪外露的人,今日这般火气当真是罕见。

司九私心里纳罕,心道这姜姑娘是个怎样本事的人,怎敢把屋里那人气成那样

难道她就不知道里头那位从来都没有想要算计过她

若她逼得庄锦虞对她动了真格,她却是要倒霉了。

这厢姜荺娘将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后便匆匆乘马车回府去了。

这一路上她怀里便好似揣了一只小鹿一般,竟心跳不止。

然而愈是这样,她便愈是觉得羞耻万分。

她竟喜欢上了庄锦虞不成!

姜荺娘把脸埋在手心里,试图抛开这样的想法。

她可不再是那个稚气单纯的姜家姑娘了。

从前她自然不会有那样多的计较。

只是如今,林清润也好,她父亲也好,她母亲都成了最可怜的例子,外祖母的话还言犹在耳。

姜荺娘怎么能愿意自己在这个时候会对旁人动心。

更何况那人还是庄锦虞。

他那样的人,心思深不可测,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图她什么。

姜荺娘不敢再想,只暗道自己已经表态,他若是存心报复,那便随他去了。

待姜荺娘回了薛家便闭门不出。

芷夏见她心情不郁,便提醒她道:“三房那位凝欢郡主怀了身孕,奴婢听闻其他姑娘先前都有送东西过去看望。”

姜荺娘想起这事,这才暗暗懊恼,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险些把家里人都忘了。

她又寻了些合适的图样,与芷夏一道做了些小玩意儿,回头送去了三房,顺道去给庄氏问安。

庄氏虽未曾显怀,但整个人都温婉许多,没再如头一回见面那般给人一种冰冷疏离的感觉。

她见着姜荺娘,又打量她送来的东西,眼中却流露出几分喜欢。

姜荺娘都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心情。

想来庄氏对自己腹中孩子也寄存了不少爱意与期待。

“你是个乖巧的女孩,只是往后再遇到什么事情不要一人承担,上回你不见了,家里人都担忧着你。”庄氏对她说道。

姜荺娘心下微暖,又说:“往后必然不再会有,如今外祖母正寻思着要将我嫁出去,我都不敢不答应她。”

庄氏露出浅笑来,“你们都还年轻,当下多为自己考虑便是了。”

姜荺娘小坐片刻,便从庄氏那里出来。

回途中,姜荺娘却撞见薛桂珠正气恼地拿个丫鬟撒气。

姜荺娘想起来她先前的所作所为,心里有些不喜,便想着绕道而行。

岂料薛桂珠却先一步看见了她。

“芙姐姐……”

姜荺娘被她叫住,也不好再回避,便上前去,见她满脸愁色,只问她道:“五妹妹这是怎么了”

薛桂珠扁了扁嘴,弱声道:“家里姐姐们都不理睬我了,芙姐姐是不是也讨厌我了”

姜荺娘见她忽然像个委屈的孩子,也是有些无措。

有些话她作为一个外亲,与薛桂珠没有太过亲昵的关系,也无法说出口去。

她只能低声安抚几句道:“若是你有做错什么,便与姐姐们认个错不就好了既是一家人,想来她们也不会计较太多。”

“我……”

薛桂珠正要发怒,又怕吓跑姜荺娘自己心思落空了,便又低下了声音道:“芙姐姐说得是,我往后必然不敢再犯了,那芙姐姐讨厌我了吗”

姜荺娘也不知她打什么主意,却心道哪里有当面说讨厌人家的道理,只扯了扯唇角,道:“我好端端地讨厌妹妹做什么……”

薛桂珠顿时大喜,拉着姜荺娘道:“那姐姐便陪我走上一趟可好,姐姐大概不知,我砚表哥过来了,我正好找他有个事情,姐姐就陪我一起吧。”

姜荺娘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来。

“姐姐随我去吧,日后我必然不会再惹姐姐们生气的,回头我便与两个姐姐认错去。”薛桂珠说道。

姜荺娘没法子,便被她拉扯去了。

只说这秦砚刚到薛府的时候,薛桂珠便立马想要过去寻表哥玩,只是她一个人去刘氏怎么也不同意,叫丫鬟都看住了。

薛桂珠便想拉着姐姐去,谁知薛家两个姐姐一个都不肯陪她,薛桂瑶还不冷不热刺了她两句。

她回头路上正是气恼便遇见了姜荺娘,这才有了方才那么一幕。

去时薛桂珠又兴奋地与姜荺娘说了好些有关秦砚的事情。

姜荺娘见她小脸红扑扑的,什么心思更是一目了然。

待她二人到了薛家大书房里去,却并未见着秦砚其人。

姜荺娘道:“若他不在,有什么事情,你改日再问他也是一样。”

薛桂珠忙道:“姐姐莫急,且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们薛家书房里收纳了好些孤本残页,表哥定然是会来这里的,许是走了没多久,待我追上去看看。”

她说罢生怕赶不上秦砚的步伐,便提着裙摆又离开了。

姜荺娘颇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只能留在此地等她。

她猜想薛桂珠一时半刻还回不来,索性便往书架里面走去,又随意翻看了些书。

薛家的书房里确实有好些难得的书,是以这书房也是极大,而里头却只有书,并无其他花哨的摆式。

姜荺娘翻着书又等了许久,她一面眼皮子打架,一面心中暗暗后悔自己早知就在庄氏那里多待一会儿。

便在她觉得自己意识要神游九天的时候,忽然有人扯了她一把,将她骤然惊醒。

姜荺娘一头撞到了那人怀里,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口,那人却伸手将她身后的险些倾倒的书柜扶稳,而后却又迅速退开。

姜荺娘这才看清了对方。

“方才真是失礼了……”秦砚略有些抱歉道。

姜荺娘心神未定,却也缓过了神来。

是她方才犯了困意险些压倒了书柜,被秦砚撞见了,才没能惹出麻烦来。

她想到刚才那一幕,只心有余悸,忙又与对方道谢:“亏得你扶了它一把,不然我可就罪过大了。”

秦砚望着她,实则也有几分心虚。

他方才见到姜荺娘在,心里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只是想到上一回薛老太太寿宴时见到姜荺娘推一个女子入水的画面,内心又忍不住复杂。

他从没想过如姜荺娘这样美好的女子也会做出那些事情来,那时本以为自己会反感于她,岂料回去之后,却总揣测着她是无辜的可能性,心里更压了一桩心事,生出了想要找她问清楚的冲动。

“阿芙姑娘竟也喜欢看这里的书”秦砚问她。

姜荺娘听他竟叫出她阿芙小字,只愣了愣,而秦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竟有些耳根发热,忙道:“我失口了……”

姜荺娘却笑了笑说:“想来是秦公子上回听那些姐妹那样叫我,这才记岔了。”

秦砚见她并未羞恼,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将姜荺娘方才掉在地的书捡起来,却发觉这竟是自己看过的一本,便与她笑说:“这书我也曾看过,不知姜姑娘看到了何处”

姜荺娘心道她都看睡着了,只觉这书艰涩难懂,枯燥乏味。

但是当着旁人的面她自然不好说出这些话来,只说:“我也才看了开头,可惜我才疏学浅,只知它说了一些天地万物之善,瞧着却像是一本劝人向善的禅书。”

秦砚心思微动,便问:“不知姜姑娘对‘善’有何看法”

姜荺娘觉得他这问题好生奇怪,只朝他笑说道:“我是个没什么善心的人,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了。”

她转头见薛桂珠还没回来,又怕薛桂珠知道自己与她那心爱的表哥说了话又要乱吃飞醋,便随意寻了借口与秦砚分开,离开了屋里。

而秦砚见她走远,心中却还在想她方才说过的话。

他原以为她定然会说出有关良善之事的诸多见解,却没想到她竟这般直接了当地与他说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的话来。

秦砚捏着那书,低头却在那书上嗅到了一丝清淡香气,心里竟隐隐有种欢喜。

这厢姜荺娘出了书房,却见薛桂珠才一脸失望地返回来。

“让姐姐久等了,可惜我并没有遇见我表哥……”

姜荺娘道:“我方才瞧见有人进了书房里去,瞧着像是那位秦公子,不若你进去看看”

薛桂珠顿时大喜也顾不得与姜荺娘说话,便忙进了屋去。

姜荺娘则是抚了抚胸口,趁这机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