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没有来临，在牧泽低眉顺眼，认真聆听牧歆苦口婆心的训诫之后，她便满意点了点头，既往不咎的大度模样。

至于训诫的内容，无非便是老生常谈。

诸如“少把心思放在男女私情上面”、“交同性朋友就好了”、“妹控什么的只是别人的误解而已，不用理会，做自己就好了”……

频频点头的牧泽实则心里很不以为然，除了对自己不是妹控这一点表示赞同之外，其他的都是抱着听一听的态度。

对对对，你管理财政，你做的饭好吃，你是妹妹，你说的就有理。

但——

牧泽暗忖，有理是一方面，实行与否那就是另一方面了。

……

……

千陌趴在桌上补觉、张卫在一旁“参考”作业，这样的“参考”还在许多男生身上上演。

同班同学陆续到来，看着小说的牧泽安心等待上课铃的响起。

不久，企鹅上秋水韵发来了一条信息。

昨天怎么回事？怎么后面都不说话了？后面还配有愤怒的表情包。

牧泽抬头望向秋水韵的座位，少女似乎知晓牧泽会看她。

他一望来，就立即鼓起娇俏的脸蛋，瞪圆了眼眸，怒目而视的模样，还置气的扭回头去，脑后那束马尾随之甩动，挥洒出一道靓丽曲线。

牧泽正准备用一指禅显露自己的打字速度时，秋水韵身后的秦度扭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牧泽一眼，温煦一笑，点了点头，回过身去。

这番莫名的举动，让牧泽脸色顿时微微一僵，但也没有多想，也许只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呢?

牧泽正在斟酌一字一句，并一指敲击着手机键盘的时候，身边传来千陌伸懒腰时发出的呻吟。

旋即——

“呦呵，没想到木头竟然还会和人聊天，是妹妹吧？”

这番更像是陈述的话语牧泽怎会听不出来其中包含的讽刺意味？

他推了一下镜框，瞥了一眼千陌，却不屑于他争辩，作为现充的伪证那能轻易与人言？

千陌轻挑眉梢，似乎意想不到的模样，随即伸长脖子瞄了一眼他的手机界面。

牧泽深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道理，五指张开，佯装遮掩的模样，却留下几道缝隙让他能看清那秋水的昵称。

他自行领会和听自己言说那意义可是完全不一样，前者自己误导自己，后者说实话想必也没人信。

千陌呆愣了一会儿，呢喃道：“秋水？”

牧泽正暗自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时候，千陌唇角转而浮现讥诮，像是突然明悟过来，刻薄说道：“还能是秋水韵不成？是不是网上随便加的，见到秋水的昵称，或者故意搜索的秋水？”

他嗤笑一声，说道：“还能不知晓你的！你还能认识秋水韵？要真是她的话，我就果断敢和她表白！”

牧泽微微一怔，表情有些怪异看向他。

见状，千陌却认为是自己戳穿了牧泽的小把戏，不以为然的转过了头，嘴里还念念有词：“陷入魔障的少年啊！只能耍这些小手段自我欺骗。”

牧泽同学别过头，腹诽，你得感激我没让你再一次遭受打击！

上课铃将响之际，压着时间点来的同学也到来了。

不过牧泽看着一名碎发男生走进教室时，有些奇怪，虽然他叫不出许多同学的名字，但还是能做到隐隐面熟的。

然而不止他感到疑惑，班上静待老师到来的同学也有些好奇的望向他，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在众多目光下，碎发男生脸上似乎有些羞赧的模样，但全然没有走错教室的同学应该醒悟过来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开的姿态。

反而目的明确的走向一个空座，就在牧泽暗自思忖这人占了谁的位置的时候。

“顾…喧？”迟疑许久，前桌的张昊不确切的问道。

碎发男生咧嘴笑了笑，旋即脸上泛着赧颜点了点头。

“——”

宛如平静的水面骤然受到劲风的吹拂，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

“呀！顾喧你剪头发了?”

“欸——还挺好看的！”

还有同学大笑道：“你这样子可不像以前，竟然还害羞起来了。”

……

牧泽感觉价值观瞬间崩坍了，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的顾喧头发潦草又长至眼角处，完美遮掩了额头，脸上又没几两肉，看上去其貌不扬。

而现在，牧泽望了过去。

短碎的黑发，展露出了整个人的面貌，阳刚帅气自然谈不上，但精神奕奕还是有些，比起以往长发时的阴柔，现在好了许多。

而且似乎受到大家的赞扬，有些自信起来，又恢复往昔那副嬉笑的模样。

在发型的影响下，气质变化如此之大。

不过牧泽想到自己，便也了然了。

小学时候的他顶着一个光头，因此没少受到同龄人的嘲笑，顶着光头的他不说难看，但绝对不好看。

其中还有让他至今难忘的一次经历。

独自打着篮球的小牧泽，篮球场边走过两名手牵手的漂亮女孩，见到形单影只的小牧泽，两位小女孩站在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小时候嘛！即使是小牧泽也不能免俗，见到了是班上的漂亮女生，平时属于说不上几句话高攀不起的那种。

但即便那样也想要炫耀自己打篮球的本事，奋力的投篮、卖力的抢球，炫技的运球，尽管——是一个人。

两位小女孩嬉嬉笑笑的模样，互相打趣之后，其中一名女生对着小牧泽喊道：“小光头！笑一个！”

闻言，捧着篮球的小牧泽顿时看过去，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自我感觉良好的笑脸。

但两位小女生顿时惊呼:“笑起来更丑了！”

更~~更~~

小牧泽在之后的一个星期内绷紧着脸，从未笑过，直到小牧歆察觉到不对劲，从那两位女生传出来的细碎信息，整理得知了这件事之后。

回到家，两只手扯着小牧泽的两边脸颊，拽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小牧歆似哭似笑，语气似叱责似赞扬的说道：“我的哥哥笑起来最帅了！”

……

有时候，牧泽过度的自恋和扬起的笑脸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些，掺杂了过往的自卑与牧歆那句话的悸动的复杂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