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封琦菲买饭回来，同封亦在病房吃完饭，收拾好之后，便给封亦将水果切好。

“封亦，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姐姐下次过来的时候，给你带。”封琦菲开口道。

即便从这病房中离开过那么多次，但是自己终究说离开的时候，开口甚是艰难。

封亦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说道：“没有什么想要的。”

时间到了，姐姐又要走了吗？

下次，是什么时候？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不，不会是一年，因为自己的病不会让自己等那么久的，下次病危也不会在一年后。

呵，是不是自己该感谢自己频频病危，如此，姐姐才能不那么那么久来。

“.......那你有什么喜欢的吗？”封琦菲感觉嗓子被堵住了。

自己也不想走，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

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无奈的，因为他们需要钱，但是手里面却又没有钱，他们想要陪伴在家人身边，但是为了钱不得不离开家人身边。

世间安得双全法，终归是要舍弃的。

“有。”封亦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很坚定的声音，无一透露着之后的话是如何的。

封琦菲忽然不敢看封亦了，低头削皮，声音很低的问道：“什么？”

封琦菲直觉自家弟弟说的一定会是自己办不到的，甚至可能是之前同自己说话的那般。

“阳光，旅游，你。”封亦开口时，眼睛却没有看封琦菲，而是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气很好，阳光很明媚，很温暖。

封琦菲眼泪一瞬间便掉了下来，她知道封亦说的是什么，她知道他一直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她不敢给。

“封亦，好好治病，等病好了，姐姐就带你去旅游，好不好？”封琦菲抬手不着痕迹的擦了一下，然后抬头，温柔的笑着看着封亦说道。

其实，也不需要不找痕迹，因为，封亦看向窗外，没有看她。

封亦，知道自己说这些一定是会惹姐姐流泪的，但是自己真的很想很想，多陪陪她。

“你知道的，我的病治不好的。”

封亦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到了封琦菲的心上却很重，很重，压得封琦菲直不起身来。

”会治好的，医学在发展，我们在等等，等等就可以了。“封琦菲说的很慌张，不知道是在安慰封亦还是安慰自己不安的心。

她确实是知道，医生同自己说过，治不好的，只能拖着，拖着活着。

但是，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能多拖一天，便是一天。

万一，拖到了发现了成功治愈的方法呢？

万一，刚好久治好了呢。

”治不好的，你分明很清楚。”封亦忽然喊到，声音很大，却也在说完之后，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封琦菲惊了一下，然后瞬间站起来，轻轻的在封亦的背上顺，希望可以让封亦不那么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折腾自己，这样好一点了吗？“封琦菲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对，对，自己分明知道这样说封亦会难受，自己可以顺着封亦说，自己可以安慰他，自己为什么要提病这件事情？

等封亦，平静下来，不在咳嗽之后，靠着床，看着封琦菲，于是平静的开口：“我的生命，不可以自己决定吗？”

封琦菲听到这句话，皱眉，然后舒展开，小心的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但是，你不愿意听姐姐的话了吗？”

封亦别开头，然后说道：“不愿意。”

封琦菲的身心一瞬间僵住了，即便是之前他们争执的在厉害，封亦都未曾说过这样的话。

他这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所以，要弃了自己了吗？

“封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封琦菲全身都颤抖，她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

不过，最后却并没有听到那些。

封亦很轻的开口：“如果我一年只出现一次病危，且我真的久这样活到了一百岁，那么我们也不过可以见上八十次，每次你陪我一天的话，也不过是八十天，更何况，我活不到一百岁，你也不一定每次都陪我一天。”

封琦菲知道封亦说的是事实，说的没错，不只是封亦活不到一百岁，自己也是活不到的，他们都不是长命百岁的人，他们是道路坎坷的人。

“这期间存在着无数的意外，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更先到达，所以，为什么不能提前用了着八十天？”封亦说的很冷静，只是简单的在用数据分析这件事情。

对的，这样算，并没有错，似乎更为划算。

没有金钱的大笔消费，没有中间身体因为病痛的痛苦，没有两个人偶不偶尔的离别，没有两个人精神上的压力。

”可是封亦，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了，我就真的只剩下了自己。”良久封琦菲开口。

大抵人都是自私的，自己或许更爱自己，自己或许只是不想让封亦离开，自己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同自己斩不断关系的人。

封琦菲觉得自己是自私的，封亦说的没错，他大可以自己做决定，然后离开，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或许并不需要征求自己的意见。

“你是自私的，我也是，这一次可以让我更自私一点吗？”封亦开口。

不是祈求的语气，只是平静的谈判的语气，像是讨论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封琦菲坐在一边，定定的看着看向窗外的封亦。

他说这一次他想自私一点。

那么，她该说可以吗？

但是，自己自私了那么久，大概自己应该大方一次了吧？

但是，在自家弟弟的生命上面，自己难道不应该继续自私下去吗？

因为，自己这一次不自私，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自私了，因为，封亦要离开了，她就真的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封亦，不可以用其他事情交换吗？”

他说他想要什么自己都是愿意的，自己都不会自私的，唯独这件事情，封琦菲只想自私一点，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只想让封亦在医院继续拖着生命，不要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