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路之阳顺着王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戴着口罩的小姑娘只露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投到下眼角，落下一层扇形的阴影，乔念可一脸懵逼，不知道战火是怎么引到她这里来的。
路之阳眯了眯眼，未语，王冲也是个没眼力见的，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止住话茬，反而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抓起来一个劲地说。
“路之阳，不说话几个意思，见妹妹长得好看？怜香惜玉啊？”
“不对啊，这妹妹戴着口罩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不如把口罩摘了给哥哥看看？”
王冲越说越带劲，甚至还伸出手作势想去摘乔念可脸上的医用口罩，乔念可眼底滑过一丝嫌厌，偏头躲开，右手打掉他伸出来的手，瞪着他说：“你有病啊？”
“嗨！小妹妹还挺辣！我喜欢！”
未来在后面皱眉看着王冲装逼，妈的，这逼都从哪学的台词，太恶心了。
路之阳还是没说话，王冲见他沉默，觉得自己得了上乘，回头嘚嘚瑟瑟地看着他。
路之阳盯着王冲欠揍的表情看了一会儿，拳头攥得越来越紧，突然把手里的枪一摔，冲上前去：“操.你.妈！老子今天就他妈废了你！”
“哎路哥路哥！”未来吓一跳，连忙扔了枪上去拦，果然，不管何时何地，乔念可都是随时能引爆这位老哥的导.火.索，小时候为了她和别人茬架，长大了还为了她和别人茬架。
路之阳动作太快，没人拦得住，他揪住王冲的衣领一路向后推，逼着他倒退着走。
王冲脚底下不稳，踉跄着想摔，两人动静太大，就连一直面瘫脸站在一边的邹城都把视线投了过来。
“路之阳……”王冲被他掐住脖子，脸憋得通红，他痛苦地费劲说，“你……你想……干嘛……”
路之阳不说话，只是把他狠狠地摔到某台游戏机上，王冲后背撞上游戏机的尖锐一角，疼得龇牙咧嘴。
路之阳仿佛没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他掐住王冲的脖子，向下逼近，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很沉，透着警告，和不符合同龄人的冷静毒辣：“王冲，你再敢打她的主意，我他妈一定废了你。”
说完这话，他没等王冲给出反应，回头大步牵起乔念可的手，两人一起离开了。
只留下未来和邹城面面相觑，未来也是个机灵的，他朝邹城讪笑一下，脚底抹油追上去：“哎路哥！你等等我啊……”
……
“路之阳！路之阳！”
两人手拉手，一前一后从旋转门里出来，路之阳一米八三的大长腿，乔念可着实跟的费劲，刚才在过旋转门的时候就好几次差点撞上玻璃，现在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了，她可不想被人拽着做提线木偶。
“哎哎！你慢点！路之阳！你走这么快我跟不上！”
乔念可从后面拖着他，出来了，耳边嘈杂的电音声一瞬间停了，烟雾缭绕被甩在门后，呼吸到新鲜空气，路之阳也渐渐找回点理智。
他停下步子，松开拽着乔念可的手，回头问她：“你没事吧？”
乔念可揉着被路之阳攥疼的手腕，抬头白他一眼：“哮喘病没犯，被你拽的手腕快断了。”
路之阳露出歉意的表情，挠挠鼻子，撇开眼说：“不好意思，一时情急，忘了你的生理性别为女了。”
“路之阳！”乔念可摘下口罩，抬起右拳作势要凑他，“你丫的欠揍是吧？”
路之阳伸出手臂挡她，抓住她的手腕，还不忘无辜地恶人先告状：“不是，这也不能怪我啊，你看看你，哪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
他边说还边浮夸地“啧啧”两声，乔念可气得眼都红了，她拽出自己的手，低骂了一句“滚”，路之阳耸耸肩，没搭话。
两人之间的沉默并没有保持太久，很快，落在后面的未来就从旋转门里面跑出来。
“路哥路哥！二乔！你俩别走这么快！等等我！”
乔念可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未来屁颠屁颠地从电玩城里跑出来，她站到路之阳旁边，跟他一起看着未来跑过来。
“路哥。”未来嘿嘿一笑，迎上路之阳冷冰冰的眼刀，往前冲的脚步硬生生停了，离他俩两步远的位置，他嘿嘿一笑，挠挠头，“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我……”
他的音量在路之阳冷冰冰的视线里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啥也不说，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安静了好久，路之阳才轻启薄唇，悠悠开口：“未来，以后这种沙雕聚会别叫我。”
“哎路哥！你这么说我就很冤啊！”未来抬头，迎上路之阳的眼神又怂了，暗搓搓地小声嘀咕，“又不是我找你pk，是不是，路哥你发脾气也讲讲道理嘛……”
路之阳只当没听到，他伸手把乔念可拿在手里的书包接了过去，背到自己肩上：“我送二乔回家了。”
这意思，就好像是说：我们要过二人世界了，你这个一千瓦电灯泡可以遁了。
未来有眼力见就不是未来了，他拦住俩人：“这就回了？这么早？”
他看了眼手机：“还不到六点呢。”
路之阳懒得搭理未来，拍拍乔念可的肩膀：“走了，回家了。”
乔念可无奈地摆摆手，给了未来一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同情眼神，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回头追上路之阳一起走了。
……
路之阳时间抓的准，正好赶在饭点前把乔念可送回了家，顺便也留下一起蹭了顿饭。
吃完饭，路之阳坐了一会儿就要走，乔念可不知想起哪出，突然想玩吃鸡，死活耍赖，让路之阳带她“杀人”。
路之阳没招，只好又坐下，不确定地问她：“你确定？”
不是中午自闭的时候了？别再打着打着又自闭了。
“嗯！”乔念可早就不自闭了，革命尚未成功，乔哥仍需努力。
她重重地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斗志昂扬。
“得。”路之阳无所谓，反正对他来说，在哪儿打游戏都一样。
虐菜还分地方吗？
乔念可家里有两台电脑，她卧室一台，书房一台。
她推着路之阳去书房，殷勤地帮他拉开椅子，点开电脑，又屁颠屁颠地回自己卧室，两人打开q.q连麦，乔念可摘下挂在屏幕一侧的耳机戴到耳朵上：“喂，路之阳。”
“嗯。”随着他的一声轻“嗯”传过来的，还有客厅里的声音，那是乔爸乔妈正在看电视。
感觉有点奇妙。
隔着一道木门，两个人处在同一空间，听到的东西全部一样，感受到的也都一样，坐的是一样的木质椅子，后面都有软绵绵的靠腰，鼻间闻到的味道是乔妈点的香薰蜡烛。
原来不是没有这样一起打过游戏，但不知道为什么，乔念可今晚的感觉就是不太一样。
莫名其妙的，有点上头。
可能是家里暖气的温度太高了，乔念可感觉脸颊滚烫，晕乎乎的，她拿起电脑左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喝了两口，燥热消下去一小半。
“上号。”
耳机又传来路之阳压得低沉的声音，是小姑娘们最喜欢的低音炮，乔念可倒吸了一口凉气，摇摇头，告诉自己要冷静，想想他变声期时候的公鸭嗓，就不会觉得撩人了。
乔念可吞了吞口水，强撑淡定，小声回应一个“哦”。
路之阳没开直播，纯粹路人局，可能是有心电感应，未来也跑来凑热闹，三个人攒了一个局，打谱。
未来无所谓，主力又不是他，只要路之阳不虚，二打四他也不怂。
乔念可还穿着中午那条绿色裤子，未来进到房间以后，一懵，太扎眼了，他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二乔，你穿的啥玩意啊？这是提前奠定新年基调了？头顶一片绿油油？”
“你滚。”乔念可骂他，顺便洗白自己，“这不是我选的，不知道路之阳哪根筋搭错，非让我穿。”
“呦。”未来眼前一亮，“路哥这是咋，新的一年立志做接盘侠了？”
路之阳连“滚蛋”都懒得说，他调整设置，懒得和他多废话：“打不打？不打滚犊子。”
“打打打。”未来闭麦，老实了。
三人很快进入游戏，还是老样子，要去就去最刚的地方。
路之阳带着俩人直接飞机场，刚落地就看到两队人，乔念可有点紧张，一紧张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人家都进房子了，就她还傻站在路边发呆。
路之阳叹了口气，提醒已经进入懵逼状态的乔念可：“别发呆，随便找个房子进去呆着。”
说完他就立刻跑进离他们最近的房子，迅速搜索起来，另一边，未来也跑进房子开搜。
两个人都没影了，乔念可才反应过来，什么叫进房子呆着，她也找了个房子进去，老大不乐意地质问：“路之阳你什么意思？这就剥夺我战斗权利了？我告诉你！这把我还就不苟着了！”
“我！我！”乔念可搜了一圈，啥也没有，连把手.枪都没有，她蹲下捡起地上的砍刀，立下豪言壮志，“我今天就是砍也要砍死他们！”
嗯？
低头换枪的路之阳眉头一扬，舌尖舔过一圈嘴唇，笑了，他清清嗓子，懒洋洋地说：“二乔，来我这儿。”
“干嘛？”乔念可不想搭理他。
路之阳调笑诱惑她，右手握着鼠标操作着什么：“我这儿有一把m4，要不要？”
“我靠路之阳你个见色忘义的逼！”另一边同样没枪的未来忿忿不平。
当然，没人理他。
乔念可眼前一亮，但又觉得诡异，直觉不妙，她狐疑地问：“你不要m4？”
“不要。”路之阳很大度，给她标了个点，“你不是要杀人吗？这把我们一个人也不杀，全留给你，我给你标点了，你自己过来拿。”
“好来！”乔念可乐坏了，扔了砍刀，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路之阳今天终于做人了，感谢上帝，感谢观音菩萨，感谢王母娘娘，儿子长大了，知道孝顺妈妈了。
乔念可跑到路之阳刚才待过的房间，进门，地上果然有一把m4，他捡起来，还不忘了礼貌道谢：“谢了啊。”
“不用。”路之阳也大度，他撞上了俩人，现在正忙着扫射。
刚才那句话当然是戏言，要是指着乔念可，他们连快递都当不上，顶多是个空盒。
那一头，乔念可发现了异样，她咬住嘴唇，右手攥紧鼠标，上牙齿磨着下牙齿，这是发飚前的征兆：“路！之！阳！”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念出他的名字。
路之阳杀完了人，正乐呵呵地舔包，听到她叫他，他应了一声，顺嘴自然而然地说：“哦对了，二乔，我刚才忘了给你说了，我没给你留子弹，你自己找找吧。”
乔念可当然发现了路之阳留给她的m4里没有子弹，又被耍了，她攥紧双拳，也不顾正在打游戏，推开椅子站起来，摩拳擦掌：“路之阳！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