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上五年级，花开上一年级，他上了学前班，所以比我低四级。那个时候我身高已经有一米六多跟花仙仙那么高了，瘦的像竹竿，手长脚长，皮肤依然黑乎乎，头发依然是我爸的无心之作，但已经比之前长了，稍微有点女生的样子。

那是五年级刚开学的夏天，学校来了一名转校生，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蓝色五分短裤的校服，个子很高，光光头，看起来桀骜不驯的样子。但是他长相并不凶神恶煞，只把他的脸抠出来看，轮廓柔美，五官标致，甚至有点过于女气，眼窝内陷，眼神飘忽不定，他皮肤白，不像我们村里长大的野孩子，各个晒得像黑泥鳅。老师让他做自我介绍。

他的嗓音很低，头抬得很高，并不会看下方的同学，他说：“我叫石廿三，大家可以叫我廿哥，因为我比你们大，谢谢。”

他说话用的是流利普通话，当时教我们的小学老师都用的是当地方言。他确实比我们看起来成熟，而且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已经到了变声期。

我坐在第四排靠窗户的位置，我们后面是最后一排，他就被老师安排在了我和同桌后面，靠窗的第五排。那天他坐过来的时候他的同桌和我的同桌都对她很好奇，一下课就对他问东问西，但是他有时候回答很简短，甚至不回答，语气不耐烦。

我没有转过去，也没有跟他说过话。虽然夏天快要过完，但是我脸上还是残留一些痱子，让我更自卑，再者我本来就不爱说话，除了特别熟以外。但是我并不是不好奇，只是不想热脸对着冷屁股。

他来我们班还不到一周就出了名。那天上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一个刚毕业的男老师，皮肤白净，上唇有微微短胡子，年轻气盛，我很喜欢他，他讲数据题讲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面色严厉地看着我这边方向，吓得我心咯噔一下，低下头，不太清楚发生什么，班里鸦雀无声，同学全部朝这边看。

就这样过了两分钟，老师很生气地说：“石廿三，你给我说说我讲到哪道题了？”我才明白发生什么，心里落地。他说：“我不知道。”并没有站起来。

“你给我拿着课本到前面来。窗户外面有金子吗，你每次上课都往外面看。”

“我不去。”

“你究竟过来不过来？再说一遍。”

“我说的话不会再有第二遍。”

数学老师气得脸色通红，怒气冲冲地走下来就拿着课本打他的头，他站起来推开数学老师，便走出教室了，没想到他已经有老师那么高了。

后来知道，他爷爷是我们学校四年级的语文老师，所以这件事并没有闹很大。也听说他从其他学校退学了两年，才又转到我们学校。刚来满半年，他在学校已经用打架斗殴无赖闯出名堂。

他特别手贱脚贱。经常会踢我的凳子，会用铅笔戳我后背，还不放过我没那么长的头发，可恶的时候用钢笔水甩到我的衣服上，我妈洗也洗不掉，鉴于他连老师都敢惹，我不敢反抗，只是有时候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他就会很得意，表情好像再告诉我，就知道你只会这样。

他成绩不差，数学很好，我数学从三年级起每次都考班里第一名，但是自从他到我们班，我数学便只能排第二，所以之后数学老师也并不找他麻烦。不过他语文比我糟太多。其实我在心里并不讨厌他，但不会想要靠近他，我们不是一类人，我只是个最普通的女生。我还很羡慕他，我一直想当男生，因为只有男生才可以这么张扬猖狂，可我是女娇娥，本不是男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