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四章 玄气是何物
作者:大漠浅水谣      更新:2019-12-17 14:14      字数:2240

林幼芙不知道洛幻是否因为太多玄气被乐文柏肉身吸走,所以伤了元神才会如此虚弱,一切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倒了热水走到榻边将还未睁眼的少年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喂下热水,饮水以后,便没有那剧烈的咳嗽了,文柚站在门口候着,偷偷地注视着厢房中的一切。

乐文柏微微睁了眼,林幼芙的脸便入了眼帘,他轻声道了句:“多谢。”

林幼芙有些受宠若惊,这幻儿,何时与自己如此客气过,见他的气息已经平顺许多,她将他扶稳,自己站起了身来,将茶杯放回桌面上,一面重新注水一面说:“最近你的玄气越发的弱了,若实在撑不住,便由着他去罢。”重注了热水,林幼芙再次端起茶杯,往床榻方向走去。

乐文柏靠在床帏边上,目光随着林幼芙移动,反问一句:“玄气是何物?”

“哗啦!”

林幼芙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七零八落,瓷器的碎片四处飞溅,动静颇大,吓了门口的文柚一大跳,文柚迅速上前来查看发生了何事,见状又机灵地蹲下身子去拾捡瓷片,林幼芙同时蹲身去捡,手上动作有些慌乱,锋利的瓷片瞬间便将林幼芙的指尖划出一条口子,文柚离得近,一眼便瞧见了,立即失声道:“林捕快,你的手受伤了!稍等,奴才这便去拿金疮药。”话毕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林幼芙突然想起入夜之时,洛幻问过自己一句:“小芙,你是否能够分清这具肉身何时是我,何时又是乐文柏?”

她斩钉截铁地对他说:“自然是能够分清的。”可是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这句话了。

“受伤了?”乐文柏从榻上走下,站在她的面前,从她的视角,此刻只能看到一双长腿。

林幼芙迅速收拾干净瓷片,匆忙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腕,如今这天气,里头只有一件中衣的林幼芙离开被窝一刻钟便开始发冷了,手再被人如此一拽就更加发冷了。

“你是乐文柏!”林幼芙“豁”地转身,与他四目相对,这是她第一次与他的脸相距如此接近,环境太暗,她看不清他的眸子里是什么神色。

乐文柏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险些往后退去,他接过她手中的碎瓷片:“莫再伤了手。”

“你是乐文柏!”林幼芙重复道,她确定了他就是乐文柏,是纨绔子弟乐文柏本人,洛幻的元神不在他的肉身内了,去了何处?

她的眼神凌厉且咄咄逼人,尽管在黑夜中,乐文柏也几乎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由得后退半步道:“我、我是......。”

在这个节骨眼上,乐文柏竟然清晰地醒来了,林幼芙心下一乱,抬手就要往他的后颈上去故技重施,没曾想这一次,却不能如她所愿了,他眼疾手快地将她抬起一半的手捉住,叫她不能用力,乐文柏的身子就算不受这重伤也不该有如此气力,何况现在身负重伤,竟能将身怀武艺的林幼芙的手钳住,莫说林幼芙了,乐文柏自己都吃惊。

林幼芙拼尽全身力气往外抽手,却无济于事,只得在音量上尽量气势汹汹:“放开!乐文柏,这些日子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你究竟是何时开始欺骗于我们的,你把幻儿弄到何处去了,你把幻儿还给我!”她甚至在想是否是秦如苏真的从何处寻来了高人,将洛幻的元神压了去,才导致乐文柏对自己的身体重新宣誓了主权。

乐文柏在面对林幼芙时,面上是难得的心虚:“这哪里算得上是欺骗,好几次醒来以后便被你们打晕过去,就只这一次、这一次本少爷学聪明了,你果然分不清谁是谁了。”

果然?他用了果然二字,为何洛幻与她说的话,乐文柏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她还未问出来,乐文柏再次说道:“自山崩后三日本少爷恢复意识,你们的所作所为我都尽收眼底,却偏偏不能支配自己的身子,被邪祟占了身子,本少爷才是受害者,你是捕快,也分不清谁是谁非?”

原来洛幻在利用乐文柏肉身的时候,乐文柏什么都知道。不过就乐文柏说的这些东西,就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来看,他的确是受害者,洛幻利用他的肉身替她挡了灾,又压住他清醒的人灵,化作他的身份活动于凡间,出入各个地方。可从人性的角度来看,自从乐文柏被幻儿借了身子以后,乐文柏在坊间的名声可谓是倒了个个儿,过去的花花太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谦和有礼,谨言慎行的公子哥儿,“他”一改过去的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好逸恶劳,从只会吃喝嫖赌、骄奢淫逸到为正义声张,礼貌待人。他是他,却又不是他了。

“你如此清楚是与非,还干出那些混账行径?乐大少爷,过去十年间遂城百姓间闻之即摇头叹息的纨绔子弟可是你?强抢民女,恃强凌弱的可是你?仗着世父在朝为官,仗着家中富甲一方,更是仗着你爹好名在外好强霸道的可是你?一把火烧了我家屋子和我父母灵位的人又可是你?”林幼芙细数乐文柏的种种罪孽,尤其是最后一条,恨不得眼下就将他抽筋放血,生吞活剥。

林幼芙所说这些,乐文柏又岂能不知道,换做平日,谁人敢如此语气与他说话,可这会儿,他竟然觉得林幼芙说得非常正确,七尺男儿站在黑夜中被林幼芙数落得一声不吭,关于文柚自作主张烧了林家这件事,他也是前些时候才知道,可是每一次他夺回肉身主权不过一口气的功夫就被拍晕,什么都没有机会去做,例如狠狠地惩罚这狗奴才。究竟是不是因为文柚擅作主张而生气,他也不甚清楚,总之文柚此事就是办得不对。

他的意识在不能支配自己的肉身时,看到的是与他所认识的不同的女捕快,他以为她一直都是与他相见时那副嘻嘻哈哈,要强的模样,直到那一次夜里,他从沉睡的肉身中醒来,不慎滚落下床,她推门进来,脸上满是担忧,虽然那担忧是为别人,可目光明明看着他的脸,他不知道女捕快为何会只着中衣出现在府中,除了母亲和妹妹以外,他所相识的所有姑娘都未曾对他露出那样的神色,他慌了,只得装作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