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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莺不唱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53

青石板铺成的内城道路,章鱼触角似地伸向古城深处。厚厚古墙包围下的盾都,以广场为中心,放射状的道路向外延展,除却通往山上古堡位置的直道显得宽敞平整,其它副干道与街巷显得颇为狭窄,它们纵横交错,四通八达。

“主干道看起来可以跟胜基伦首都的媲美,有四十步宽吗?”丝罗娜的故乡格灵,主官道连接着贯穿全国的大陆公路,最宽处可达一百五十步,使别国任何道路都无法同日而语。但小公主出游已久,眼光也学会降低,不会言必称奥玛森了。

“边境要随时应付战争,所以规格要求高一点。”罗巴克站在路中心,张开双臂,以掌指为尺,眯着眼虚量几下。“如果你问的是奥玛森人的‘步’,”他犹豫着答案,努力换算长度单位,最后崩溃地摇头,“反正差不多,应该有吧!”

迪墨提奥总是尽可能地满足丝罗娜的好奇,例如买下漂亮又不实际的锡酒壶,或者像现在耐心地解释繁琐的数学问题。“奥玛森的一步是帕卡帕王创建帝国后,以自己从宝座走到宫殿门口的步数平均距离算出来的,而一肘则是他的肩膀到中指尖的距离。胜基伦与柏斯的一步,沿袭了旧制,是分裂前国家神殿里的斯诺维娜雕像的四个脚掌长,一肘又叫两腕,其实就是两小臂之长……

“对,堪地亚那人的一步。则是找来全国最健壮地武士跨出最大一步时地距离。一肘是他肘关节到中指尖的距离。”罗巴克感激地朝金发青年点点头,他最怕就是算数,刚才尝试着想组织好答案再告诉公主,才发现这些混乱的单位标准足以让人发疯。

依欧迪斯哈哈一笑,补充道:“那个最健壮的武士就是罗兰索王,‘盾朝’创建者。”

罗兰索王与红黑之地的渊源在入境前已经听过了,丝罗娜被步与肘的定义绕得眼冒金光。“好复杂,”她思维发散,想起行李包新购入的皮尺子,“怪不得我们随身带新尺子。”

银翼噗哧失笑。虽然带着面纱,但描着浓影的眉睫使蓝眼春波流转:“对极,赶紧谢谢你们的祖先帕卡帕吧,在他之前商人至少要带七把尺子。”听到有人故意不带敬称地直呼武王名讳,金发“美人”用眼角扫了他一下。

“啊,烤蘑菇的香气!”假装没发现不满地目光。银翼缩缩鼻尖,垂涎三尺地怂恿道。“赶紧到最大的酒馆去吃一顿吧,太阳都快完全下山了。”

空旷的山岗上,牛肝色的石堡,被如血残阳晕染出醉靥酡红,又有巨大金云罩顶。气吞巍城。蔚为大观。

城堡看起来就像随时会被压垮的巨人……丝罗娜收回远眺的目光,结束突发地多愁善感。“那么,应该往哪里走呢?”她观察到这里的小巷布局比柏斯所见几个城市都混乱。那些三层地尖顶木房子居然头重脚轻,把好好的一条小道压得像弯弯曲曲的肠子。

依欧迪斯辨认着名目繁多的路标:铁匠街、皮匠街、裁缝街、肉蔬街……还没有看完,脖子便一紧。“走吧,老兄,”罗巴克扯着他后领拖着,随便挑个方向走了过去,“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路,跟我来。”

最大的酒馆“石玫瑰”门口地招牌不是一朵玫瑰,反而是一条石鱼。柏斯人地医馆除了挂药杵,有时候也挂鱼,取鱼目日夜不闭、通宵营业的寓意。

“还不如把店名改成石鱼。”丝罗娜开了个小玩笑。

华尔素淡淡地说:“石玫瑰是一种玫瑰色的岩盐,是红黑之地地特产。”

“就是你在高浪城洗脸用的玫瑰盐。”银翼敲敲少女的小脑袋,催促她把马交给依欧迪斯,好跟大家进去。也许是两个美男子魅力非凡,门迎伙记呆呆的在门口嘴挂傻笑,反应迟钝。

罗巴克发现个有趣现象,叫道:“喂,这些人干嘛?”

石玫瑰所在的酒馆街,只有四家大小不一的酒坊,街对面就是“豪宅区”,街末通往肉蔬街,左拐是医药街。现在整条酒街的客人不知干什么都蹦了出来,往街道左边尽头结伴而行。大家脸色兴奋好奇,脚步间又有点焦虑,既像农民赶早集,又像观众追捧名角演出的年度好戏。

“鸟人,”华尔素向罗巴克打眼色,“去看看。”凯旋没有亡魂附体,总是不及鸟人精明,女土狼不时有点酸溜溜。

双黑青年一边嘀咕“你也是鸟人”,一边扬手,朵娃展翅而去。门迎伙记终于回过神,赶紧答道:“他们到医馆看被虎神咬伤的重伤者。”

“你们死人还高兴?”迪墨提奥半只脚迈进酒馆,又跨了出来。他皱起眉头,伙记开始了新一轮僵滞。前者被看得不自在,干脆拉着早已伸长脖子的公主往热闹焦点走去。他的手干燥宽大,温暖,把少女柔荑完纳掌中。

变妆成黄脸少年的丝罗娜乖乖跟着他,在众人身后亦步亦趋。

医馆挂着石鱼当招牌,看来主人也是个勤勉的大夫。门前通道原就狭窄,碎石砌出的人行道站满围观的民众。女人哭声从馆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罗巴克不落人后来到现场,用丝罗娜熟悉但愣是听不懂的腔调跟周边人攀谈。

华尔素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医馆又出来,脸上遗憾发自心腑。“刚咽气,早几步我能救。”她没有叹气,却摇了几下头。

罗巴克极其简练地报告情报。“大家说虎神回来了。”他压声细道,“森林女神与虎神是这里土著们的传统信仰,女神救人,虎神吃人。被咬的人悲伤,但没被咬的却因为感觉虎神归来显得很兴奋……”

“莫沙卡?”银翼眼与剑一样犀利,很快发现亲信的矮壮身影。

“少爷,”莫沙卡喜出望外,像鼹鼠般在高了一截的人堆里移将过来,“我和大司祭天天在酒馆等着呢。”亏得他沉着稳重,神色如常,丝毫不以主子妆容为奇。

迪墨提奥目光随盖着白布的尸体走了一阵,便扳过丝罗娜香肩,提醒她拉回视线。少女倒也听话,扭过身看到莫沙卡的大胡子,友好地打起招呼。

“我们回落脚处慢慢说。”莫沙卡很有默契地给主子打个眼色,回头往他与赫飞茨租好的宅第走去。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