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辞又如何能为她所用呢？
曹洪确实是难得的人眼通天之辈，可他教导女儿的本事却不大，否则也不至于将女儿养得心思那般大。
真正的世家争锋，岂能被她一个小小的商户女左右？她本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可奈何曹洪想要让自己来谈一个究竟，就算为了他这颜面她也不得不来顾府这一遭。
为此，她可是搭上了最为喜欢的玉佛像。
“老身那孙儿和你这侄女儿倒是良缘天成，今日老身便托一个大，想要将二人的婚事定下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沈老夫人知道叶氏早亡，如今在场的也唯有顾芳萍可以作为顾锦姝的长辈，至于叶老夫人那边虽然是外祖母，可她终归是姓叶，再者说今日也没有到场。
“这……”
虽然一早便知道有此一遭，可顾芳萍还是愣了一下神，她瞧了顾锦姝一眼后敛神道：“这二人一早便有婚约，这婚期的事情当也可行，只是我家这侄女儿养得甚娇，具体情况怕是还需要下去继续商讨。”
虽然和沈家的姻亲关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作为女方自然也有女方的矜持，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说得太满。
顾芳萍一门心思为了顾锦姝好，想要抬高她的身份，老夫人又如何瞧不出来？端详了她片刻后，这才笑着道，“今年二人必然是要成婚的，只是这具体情况自然是要和亲家坐下来好好商谈一番。”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不断，当也没有再谈论这婚期的事情，反而转头和一众妇人谈及了时下最为流行的事情，别看她已经上了岁数，可这对时下新事物的了解却不同凡响。
而此时叶家，叶老夫人躺在摇椅上双眸紧闭，一侧的嬷嬷拨弄了一下火炉，然后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袍子给她盖上，却见人倏地睁开了眼睛。
“老夫人，您也别伤心了。”
她在叶老夫人身边侍候多年，自然也知晓她对亲生女儿的执念，原以为像极了女儿的外孙女会嫁回来，谁曾想长孙却是一个不喜欢被约束的主。
这好好的金玉良缘愣是被他一手毁掉。
如今的少夫人也不是不好，可终归不是老夫人心中想要的人，所以就算少夫人入府时间不多却也很少被传唤。
这随园，更不是谁想进来便能进来的。
“她与沈青辞的婚事应当是定下了。”
自打长孙旁娶之后她便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想到她要在旁人手下讨生活，终究是意难平啊！
“其实那沈公子老奴当也见过一面，端的是好样貌。”瞧着老夫人微微隆起的眉头，她忙着补充，“再者说，能被那位老先生收为徒弟，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
“那倒也是。”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自己的外孙女那般好，自然是要配极好的人。
瞧着老夫人脸上的神情稍稍好转，那老嬷嬷内心也是舒了一口气，她当是忘记了老夫人的忌讳。
——许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当初就是看中了顾鸣生的皮囊，最终落得了一个红颜薄命的下场，故而她对长得好这几个字有几分深恶痛绝。
若不是还有那一双儿女的存在，顾家与叶家的姻亲怕是早就断绝了。
“青林他们也过去了？”
“是，大公子和老爷他们都去了。”她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道，“今日是表姑娘的及笄之日，您……”
她原本以为凭着老夫人对表姑娘的疼爱，这及笄之日必然会亲自到场，却不想只是让人送了厚礼过去，并未踏足顾家。
“我没脸去。”
叶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眸已经闭上，老嬷嬷听闻后顿时一怔，想要劝解却又不知道从何而起。
“姑娘是您的贴心小棉袄，她不会怨怪您！况且，大公子和表姑娘确实也不适合。”
她知道老夫人的心结所在，可奈何这二人都是互相看不上眼，就算她强行将两个人凑在一起也是怨偶。
如今这样的情况也挺好。
“你说得我都明白，只是沈家那狼窝并不太平。”
就算孙女儿无法嫁入叶家，可她也希望她能嫁给一户人口简单的清白之家，这沈家虽是名门望族可后院的阴私却不少。
沈青辞当初为何离开蓟州前往秦州？这里面怕也藏着不少的事情。自打知晓两个人有婚约之后，她便让人去探查沈家的情况，这沈明泽的小妾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数量了。
有沈明泽这不靠谱的父亲，杜氏那不管家事的母亲，深不可测的祖母，这以后的日子能简单了去？
“这事情姑爷已经同您请了罪，您也莫要多想了。”
沈青辞和表姑娘有婚约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姑爷便亲自上门俩请罪，可见对于老夫人的尊重。
“我知道他做得足够好了，可他不好的是不该断送了我儿的命啊！”
虽然所有人都瞒着她，可她还是从儿子和孙儿的谈话中无意中听闻了一些，原来自己的女儿是带着满腔怨恨离世的，这一点她永远也无法原谅顾鸣生。
迄今为止，还有几个人能记得女儿？她不敢去想那两个孩子，毕竟女儿出事的时候他们都太小，被顾鸣生影响也是应该的。
可她不愿意忘掉这一切，她不想一点念想都不留。
“……您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眼前的人，或许她什么都知晓只是强迫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想让任何人为难却硬生生将自己憋屈的越来越暴躁。
“送礼的人也应该回来了。”
半晌过后，老夫人幽幽的声音在空中传来，而老嬷嬷朝着她点了点头。
蓟州，顾府。
顾锦姝第一次和蓟州众贵妇相见的印象不算太差，直至送走了叶家人之后她这及笄礼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可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却见一个原本不应当出现的人影。
“瞧着，我这是来迟了？”裴锦娘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而顾锦姝望着她那张容颜也是轻轻一笑，声音听上去有些平淡，“我瞧着，您似乎是专门来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