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亮，我会记住你说的话。就凭你说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章小乐没想到孙亮这个其貌不扬，带着眼睛的小胖子，还有这么高的境界。

“小乐，上学第一天的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说句谢谢你，既然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就把你当朋友了。”

章小乐的话让孙亮也有些激动，以前一直觉得章小乐是乡下来的，动不动就打架，很粗鲁，所以不敢跟他走得太近。

“好，好朋友，好兄弟！”

在三中这个地方，爱学习的人，并不多。

最初章小乐的目标是考大学，所以学习非常用功，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更让所有人把他当成了学霸，孙亮也不例外。

孙亮自己也是个学霸，他的成绩比章小乐好一些，能排到年级前五名。

“朋友是朋友，你还得做我师傅，继续教我邮票的事。”

章小乐心里想的是靠邮票赚钱，为的是实现打败苏大河的目标，现在发生了老爸喝农药的事，考大学的目标被安排到第二位，第一目标就是赚钱帮家里还债。

“跟你说实话吧，我知道的其实也就这么多，靠集邮赚钱是很难的，至少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靠集邮赚钱的，反倒一个个花钱都不少。你要是真想集邮，就先办个集邮证去，收集点邮票存起来，说不定未来五年十年会有升值的。”

“不，我不为集邮，就为了赚钱。你说的门口那些被撕掉的邮票，有可能很值钱是吗？”

章小乐脑子飞快的思考着，他昨晚一直在想孙亮说的邮票的事，认定这个能赚钱，问题是得找到方法。

“那些未必是值钱，很可能是某些人为了凑齐一套。说实话，要是真有这样的机会，我都会动心，不过我宁愿花钱买，也不会偷撕别人的。”

孙亮觉得章小乐有些入了魔了，不过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啊，假如收信的人自愿的，那是不是就不算偷了。”

章小乐似乎想到了什么。

“自愿？人家又不认识你，为啥自愿给你？”

孙亮没听懂章小乐想表达什么。

“比如说，我收到一封信，如果我不是个集邮爱好者，那上面的邮票呢，对我来说就没什么价值，我可能随手就扔了。这时候，恰好你需要这张邮票，让我送给你，我就送给你呗。这样的场景，你想想，是不是就不算偷了？”

“要真是这种情况的话，当然不算偷，别说你送给我，你卖给我都行，按照面值的三倍，五倍都行，要是能跟之前的凑成整套，十倍也能接受。”

孙亮大概听懂了章小乐的意思，不过还没明白他想干什么，总不能天天站在门卫室，见着谁就跟人要吧，那不就成了乞讨了吗。

“行，我懂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负责把邮票给你弄来，你负责评估，要是能卖出去呢，咱俩分成。”

章小乐已经想好怎么干了，开始琢磨变现的渠道，孙亮当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卖没问题，不过我提前声明啊，坚决不能偷。”

“放心吧，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行，你只要搞来，不管什么票，我照单全收。如果有能卖出去的，我再给你分一半，卖不掉的我就自己收藏了。”

“行，就这么定了！”

章小乐思索了一个晚上的赚钱计划，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要推进第二步行动。

“小乐，你不会真的去找人要吧？”

孙亮疑惑的问道。

“你就别管了，我有办法，等要来了，你只需要负责给估价就行啦。”

孙亮见章小乐如此坚决，就没继续问，说不定他只是一时的兴起，头脑发热罢了。等他试过之后，碰了钉子，就会抛弃幻想。

第二天，孙亮见到章小乐下课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上课铃响了才跑回来。中午饭也不吃，晚上吃饭也没见到人。

反反复复折腾了四天，一直到了周五晚上，等宿舍里所有人都离开学校了。章小乐才拉着孙亮，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大信封出来。

“孙亮，你猜这是什么？”

“邮票吗？”孙亮想不出章小乐还能拿出别的什么来。

“聪明，看看这几天的战果，有没有值钱的？”

孙亮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一大片，都是从信封里撕下来的邮票，因为太多，没法一张一张的往外拿，干脆反过来，让封口朝下往桌子上面倒，邮票散落在桌上，成了一小堆。

“天呐，这么多，厉害厉害！”

“大概有四百多张吧，一天一百多个，怎么样，能卖点钱不？”

章小乐大概算了算，就算按面值算加在一起也有三四百块钱，如果真像孙亮说的三五倍的价格收，那能卖到两千块钱上下了，这可是无本的生意。

“数量是不少，不过一大半都没有什么价值。你看，这些普通的肯定是没法收，市场上还在流通，而且不限量。还有这些，损坏了的，也没法要。不过也不错了，这些能收的也得有一百多张。面值八毛，我按三块一张，都收了。”

孙亮大概清点了以下数量，把能要的放到一边，不能要的放到另一边。又从钱包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章小乐。

“就这么点啊，这些都是不能要的吗？”

见只有三百，章小乐有些失望，把孙亮挑出来的又自己翻了一遍。果然都是一些普通的邮票和一些已经损坏的。

“当然了，这些普通邮票不属于收藏品，而那些损毁的属于废品。”

“好吧，不过有点可惜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人要来的。”

章小乐把三百块钱塞进口袋，然后把孙亮挑剩下的邮票重新装到信封里，从床头找了本书夹在里面。

“要来的？”孙亮没想到章小乐真是找人一张一张要来的，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他为了验证自己的疑惑，曾经去门卫室看过，没见到章小乐在那。

“对啊，我跟门卫室的大爷说好了，以后所有的信我都承包了。”

三百块钱虽然不多，距离自己预期的两千差的有点远，可毕竟是自己第一次靠本事赚到的。

“承包？那收信人能同意吗？”

“当然同意，除了极少数个别的不乐意，其他人基本都同意，要不然哪来这么多邮票！”

章小乐对自己的计划又向前推进一步感到非常满意。

原来，章小乐找到门卫室的看门大爷，说自己要学**做好事，帮大爷分拣信件和报纸。原本分拣工作是门卫大爷自己干的，老师的信件和报纸要大爷送到办公室。学生们的信就放在窗台上，让收信人自己取。挂号信和汇款单就登记在黑板上，收信人签字后取走。

章小乐说要学**，主动要求帮忙分拣，门卫大爷当然乐意。章小乐因为有钱的驱动，干起活来不仅不觉得累，还非常开心，分拣的时候还能陪着大爷聊聊天。

几天下来门卫大爷就跟章小乐很熟了，信件来了之后，也不往窗台上面放了，就等章小乐过来帮忙给送到各个办公室，连学生们的信也都负责送到各个班级教室。不仅提高了效率，还减少了信件丢失和破损。

章小乐则在给同学和老师送信的时候，顺便问一句，多数时候对方都会把邮票送给他。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章小乐就积累了一千多块钱。他拿着钱回到家，递到章继祖面前的时候，却被章继祖骂了一顿。

“你不好好上学，去赚什么钱。家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就行了。你大伯已经帮我把钱还上了，还给了我十万块钱，让我承包点果园种水果，他说能帮我解决销路。还说等你大学毕业了，就去他那干。以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不好好学习，我就去学校找你，看着你学。”

“爸，你咋不明白？苏大河这么做是把咱当成啥了，要饭的吗？他给你还钱，只不过是因为内疚，他也知道自己干的事儿缺德，十万块钱就把您给收买了。咱们章家的面子就值十万块钱么？”

章小乐不明白那么骄傲的老爸，为啥就这么轻易认输了。

不就是几十万的贷款和十几万的欠款吗？

“你懂个啥，反正你不许再去赚钱了，给我好好考大学。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别说你是我儿子。”

章继祖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赚不了那么多钱了，既然苏大河还原意帮他，就让他帮吧，反正都是兄弟，之前的事都过去了，再计较也改变不了什么。至于面子，也没那么值钱，大起大落让他看透了村里人最势利眼的一面，等将来儿子考上大学里，面子还是能找回来，那时候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真的把别人的追捧当回事儿。

“爸，您记住我说的话，大学我会考上的，但是钱我也要自己赚回来，苏大河的钱你愿意用你就用，反正我一分钱都不会用。做人如果没有一点骨气，还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