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乌捧着自己的肚子笑道：“创公会？小子，你是不是以为拿了个法战者中阶的护身符能称霸梵多啊？”
“有什么问题？”凌辰淡淡道：“而且，我要创一个最强的公会。”
这话说的简直就像小孩子。
“哈哈哈哈！”身后的几个大汉笑声如鼓。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凭你？”
“不可以？”凌辰问。
“知道吗？我遇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布乌蹲下来。
他冷笑道：“他们的下场基本都和你待会儿一样，依我看，就是一群白痴。梵多？笑死人了，这种幻想一文不值，除了能逗逗别人，还比不上酒壶里一滴水。”
布乌眉头轻挑，眼中尽是不屑。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以臭嘴出名的少年沉默了。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布乌，任由火光在自己脸上扑腾。
“布乌，你够了。”斯林喝道。
“跟你没关系。”布乌舔了舔嘴唇：“小子，你知道什么是现实吗？”
他望着凌辰那古井不波的表情，冷哼一声，撇嘴笑起来，抽出身上的酒瓶，直接倾洒在他头上。
斯林正要阻拦，伲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斯林，关于明天的行程，过来商量一下。”
斯林一楞，却见那伲漪和科杰夫都朝他摇摇头。
咬了咬牙，斯林起身走去。
“为什么？”他已是个四十岁的人了，如今却被一个青年逼走，自然恨声道。
“他跟齐家交往密切。”伲漪拍拍斯林的肩膀：“忍忍吧，那少年也不会真出什么事。”
斯林叹了声，三人都朝那边望去。
篝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那个地方却只剩少年一人，身影看起来孤独而单薄。
淡红的葡萄酒从黑发一直流进麻衣中，将那白象牙沾染成暗桃色。
“你们都一样，都一样。”布乌好像想起了故友，戏谑道：“自以为是，每日每夜地追逐着些无聊的东西。梵多？——对我来说那就是个屁。”
凌辰被葡萄酒浇着，脸却不动丝毫，两眼依旧平静地看着布乌，随意那葡萄酒从鼻梁淌落。
“哈哈哈！老大，这小子是不是被吓傻了啊。”一个赤裸的壮汉大笑。
“我看像，可能是没想到带着护凡符还会给教训吧，哈哈。”另一人嘴里扯了块烤肉咀嚼着。
“懂了吗？小子。”布乌说完，却发现少年还在用同一种眼神盯着自己，摇摇头，无奈道：“行，我就好好教教你。”
揪起凌辰的衣领，布乌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拳，带着金色法光重重砸在凌辰脸上。
少年甚至没有动弹，被一拳打飞，直直摔进身后的泥泞中。
“刚才还要创最强公会呢。现在就被打飞了。”旁边一个人嘲笑道。
“老大你用点劲，看看他能不能飞到梵多去。”
布乌闻言也撇撇嘴，笑道：“小子，梦该被打醒了吧？”
凌辰趴在地上，缓缓地抬起手，撑起了自己，他的表情依旧如常，一双黑眸平静淡漠。
“噢？看来还是袋沙包嘛。”
“沙包也能创公会？”
……还是那些嘲笑声。
凌辰突然迈步，和视线一样笔直地朝布乌走去。
“还他妈是个硬骨头？”布乌惊咦一声，两三步上前，又是直直一拳勾在他脸上。
再一次倒飞。
斯林伲漪两人心里都有些难堪。说到底，凌辰还算得上是他们的雇主。
不到十秒，那个少年又一次站起来了。
浑身泥泞，满脸灰尘，他抬起步子，再一次朝布乌走来。
“烦不烦？你想死是吧？”布乌怒喝道，算是动了真火。
金光暴涨，属于法战者的魔力汹涌迸发。
斯林伲漪两人还没来得及出手，那钢铁般的拳头就直挺挺地落在凌辰胸口。
“轰！”凌辰被一拳砸飞近十米，在地上滚了几圈。
“布乌，你过分了！”斯林挺直身子怒喝，伲漪也随之起身。
可是这些人疯狂的笑声却盖过了这些责备和呵斥。
“哈哈，我就是杀了他你们又能怎么样？”布乌摊开手，咧嘴笑道。
“你！”斯林魔力升腾起来。
“哼。”布乌朝他斜眼望去：“凭你们这些一辈子都过得像个白痴的人，没有足够的气度和我平起平……”
突然，他话音断弦，那吵闹，杂乱的场面也在下一刻死寂，如雷的笑声和讽刺戛然而止。
那个仿佛机器一般的少年再一次站了起来，还是那个表情，还是那个眼神。
黑色的瞳孔澄澈而平静，视线由始至终没有半分移动。
嘴角淌出一丝鲜血，凌辰没有去管身上的泥灰，没有去擦脸上的血痕，径直朝布乌走去。
那脚步不疾不徐，不急不躁，每一步都安静而平稳。
却让咽口水的声音四处响起。
布乌颤了颤嘴唇。
刚才，他毫无疑问已经发挥出接近八成的实力了，而这个少竟然还是接下来了！
布乌心中突然升起了某种屈辱感，仿佛一直以来对凌辰的羞辱都在揪打自己。
他双眼如狼，大吼一声：“混蛋！我就看看你有多耐打，能有多大能耐！”
金光骤绽，疾风扫叶。铁拳如巨钉钻进凌辰腹中，布乌没有停手，抬起另一只手来。
两拳，三拳……雨点般的狂攻让周围的空气爆裂，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这个场景。
“垃圾就得有垃圾的样子！你他妈给我躺着！”布乌突然大吼，使出了全力，一拳轰在了凌辰脸上。
这一次，少年没有被打飞。
整个场面随着那一声沉闷的重击声死寂，凝滞。
少年极其缓慢地将头扭回，然后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布乌面前。
那个身影遽然变得无比高大，那一刹那，整个商队的人，包括在刀尖上行走的佣兵，包括身为一会之长的斯林伲漪都从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承受着最大压力的布乌睁大眼睛，竟然忍不住退后了一步，心里不断泛起凉意。
那黑瞳中的澄净与难以言喻的逼视让布乌浑身颤抖。
足足有两分钟，让人窒息的两分钟。
布乌强忍着某种情绪，牙缝里一点一点地蹦出了三个咬不住的字：“我输了。”
少年仿佛恢复知觉，终于缓缓移开视线，迈步离去。
“为什么？”布乌喘着粗气，望着他的背影，声音有些震颤：“不还手。”
那少年背对着他，望了望天，淡淡吐出这样一句话：“因为不需要。”
他不过是利用凌辰在欺骗自己，从中流露出的也不过是一种不甘的软弱。
——况且，强者只需要对强者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