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末晚上战战兢兢等着肖诚来电，肖诚反而没打过来，到底也是高二的学生了，学业确实重一些，周末两天都消磨在了外面，数学物理几张测试卷都还压在包里没时间做，于是只能周日晚上开夜车把第二天要上交的作业先写了出来。

第二天上晚自习时，孙鑫照旧凑过来问他要借化学练习卷，说是参考参考找点解题思路，肖诚专心致志的握着铅笔在素描纸上勾勒，听了便很随意从桌角一叠书卷中抽出那张试卷扔给他，又埋头做自己事。

“我去，你还没做啊。”孙鑫接过来发现是张白卷，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声线也忍不住上扬，引得周围老师同学齐刷刷的往他们这桌看了过来。

肖诚不为所动，当所有人都以为孙鑫在唱独角戏时，孙鑫敏锐的接收到了来自肖诚眼角余光睨来的嫌弃眼神，那表情那意思就是:你是不是傻，想抄作业还那么大动静。

孙鑫被自己蠢得噤了音，马上低头，拿起笔装模作样的假装在思考题目。

没思路，发愁……

又过了几分钟，抬头瞄了眼讲台老师，见她不再注意这了，便又推过试卷还给肖诚，腆着脸问:“明天就要交了，你还不赶紧写？”

肖诚不在意道:“等会来。”

等回来，等会儿下自习了他怎么办？还等着抄呢，孙鑫急，又微微抬高了身子，探头去看肖诚在干什么:“你在画什么呢？”

肖诚见孙鑫烦人的总吵不停，也画不下去了，放下笔，啪一声盖住了素描本。

可孙鑫还是瞄到了，纸上一个男孩在亲女孩，女孩惊讶得水灵灵的眼睛大睁着，刚刚肖诚似乎还给那女孩描脸颊上的红晕。

孙鑫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会儿学聪明了，前后桌看了看，讲台上瞄了瞄，才眉眼贼嘻嘻的又凑近悄声问:“你在画h漫？”

肖诚十分无奈的瞪了眼孙鑫:“没有。”

“那你怎么画少儿不宜的东西？”孙鑫还是八卦兮兮的问。

肖诚拿过那张化学试卷抬笔准备写，又停下来问他:“你还准不准备借卷子了？”

孙鑫果然举手退后，不敢八卦了，又想起刚刚那一瞥，心里嘀咕:怎么那男生背影那么像肖诚的？

晚上下晚自习，肖诚今天有时间了，一回家便关上房门急不可耐打电话给顾晓末，电话里嘟嘟声传来，可就是没人接，他心一紧，想晓末该不会还是决定以这种方式不理他吧。有点急，又重新拨过去几次，还是没人接，他气恼的丢过手机，在房间原地打转，又拿起手机看，恨不得马上冲到顾晓末面前。

正心里烦闷不已，后悔当时没让顾晓末发誓要接自己电话时，电话接通了，他心终于又乐开了花，拿起手机便笑了起来，声音上扬:“晓末。”

顾晓末刚在洗澡，赵梦在门外喊她手机响了，问要不要拿过来给她接。她一听是肖诚的电话，便头皮发麻，催眠自己是在洗澡才没接到电话，没关系的，有正当理由。便说不用。洗澡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磨磨蹭蹭洗完出来，见手机未接电话十来个了，又开始头疼回不回他，答应了的事不回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肖诚电话便又打了过来。

“肖诚，你怎么打这么多电话过来？”顾晓末一边接通，一边伸手从抽屉里掏出小本本摊开。

“嗯，我怕你故意不接。”肖诚老实坦白。

“……”一定要这么直白的戳穿她吗？顾晓末尴尬的笑了两声，干巴巴的说，“怎么会。”

肖诚明显不信，哼唧了两声，又问她，“导师的事确定下来了吗？”

“还要过几天再通知我们。”顾晓末答。

“如果确定了是去哪实习？”

“按往届学姐他们的经验，是去下面的安溪县。”顾晓末回答，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中的小本本，和肖诚聊了起来。一直到挂断电后，才发现要说的话根本没机会说出来。

往后几天的通话也是一样，肖诚只是和她聊着最平常不过的话题，而她盯着小本本上烂熟于心的拒绝劝诫话完全用不上。她不知道在自己百度如何拒绝男生时，肖诚也暗搓搓装得很随意的问过孙鑫这种情况怎么办，孙鑫说遇到这种强烈拒绝的，只能:“锲而不舍，死缠烂打。”

诚然，顾晓末不讨厌接肖诚电话，过去两三年也时常接到，早已习惯了。现在也答应了不拒接，但知道了肖诚心意，不敢接受却又找不到机会拒绝，心就总被吊着，惴惴不安。

她到底忍不住了，想开诚布公和肖诚说清楚:“肖诚，你不要每天打电话给我了。”

“可是我学习压力大，想和你说说话放松一下，这样也不可以吗？”肖诚小心翼翼的问。

顾晓末才开口便被噎住了，不死心又问:“可是和我打电话，好像也没什么作用，你可以和班上同学聊聊怎么放松更好，不是吗？。”

“我就和你说话才觉得放松。”肖诚坚持，手却不自觉的攥紧手机，他也担心顾晓末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他已经很隐忍了，以前还可以说想她，要求她多关心自己，但现在却反而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压抑着自己日渐渴望靠近她的心，挑一些最寻常的话来维持联系，就怕给她机会来彻底断了和自己的联系。

“诶。”顾晓末轻轻叹气，想了想，算了，反正过几天就去外地实习了，没机会见面，就接几个电话，也不会这么样。

三月末的时候，导师安排表出来了，班上除了三个同学选的导师是班主任，实习是留在学校做实验外，其余学生都分到了不同市、县下面去实习。顾晓末和赵梦、王佳丽如愿的选上了林教授做导师，被安排到省城下面的一个县。

三个人到林教授那一人拿了一个课题，确定了实习地点和联系人，隔天便一人推着一个行李箱出发搭火车到县烟草局报道了。原以为选了同一个导师就能被分配到一个县局上班，哪知道到了县局，各自把课题给负责她们三的联系人看，还要因课题实验地的不同再一次被分配到不同乡镇里的烟站去，这一次，王佳丽和赵梦的课题是同一个实验地，于是被分到了同一个镇，顾晓末被单独分到了另一个偏远镇。

虽然不舍又不安，三人也只能听从安排，赵梦和王佳丽去的地方比较近，两人直接搭公交车先走了。而顾晓末搭的车出发时间不定不好等，则是接近傍晚的时候才被来县里办事的烟站同事顺道接了去。

小镇确实比较远，并且交通不怎么发达，路坑坑洼洼的没修好，看着一路的境况，似乎比自己家那的小镇还要荒凉些，顾晓末坐在车上被颠得不行，大概过了四十来分钟才到了烟站。

也许是周五的缘故，一到烟站，除了门卫和一个煮饭的阿姨在，完全没有其它人了，那个烟站同事是小镇本地人，把她带到了阿姨身边交代了两句，便回自己家了。

顾晓末扶着行李箱，局促不安的打招呼:“阿姨好！”

那个阿姨看起来是个和善的人，但似乎也赶着回家，说话有点急:“就等你来了，这个是你房门的钥匙，住在五楼。”说着指了指那栋住宿楼，又说:“被子什么的你和我去储物室拿一下。我还赶着回家做饭呢。”

顾晓末忙应声好，便跟着去抱东西，就怕耽误了人家事，等拿了自己的被子抱到五楼打开自己房间，迎面扑来灰尘的气味，空气也是生冷毫无一点人居住的气息，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她抱着被子，看着布满灰尘的桌椅和床，还有灰蒙蒙的窗玻璃，一时不知道该把被子搁哪好，又转身抱着被子跑到了楼下，先将它挂在了下面运动器材的杆子上，那里反而干净些。

又将自己的行李箱艰难的拖到了楼上，再一次打量了眼整个房间，平心而论，除了脏以外，这个房间是一个条件还不错的标准套房，有客厅、起居室、阳台、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储物室，顾晓末打开看了看，都是一些杂物，又忙把它关了起来，反正用不上。

房间肯定是要打扫一遍才能入住的了，但是没有抹布扫把之类的清洁工具，她又关好门背了个小包下楼准备看看附近有没有小卖部。

到了门卫室，门卫大叔也正好要出门回家吃饭，正准备锁烟站大门，顾晓末忙跑过去问:“叔叔，您要锁门吗？我想出去买点东西。”

“哦，你要出去啊，我准备回去吃饭，一般这个时候都锁着门。”那个老爷爷打量了眼顾晓末说。

顾晓末望着大铁门为难，问他:“那可以给我把钥匙吗？总不能以后都锁着我呀？”

门卫大叔自然是不放心给的，只得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我一般都这个点回去吃饭，周五和周末烟站没人，我会锁半个小时大门，你以后出去错过这个时间就行了，钥匙没有，就一把。”

顾晓末想了想，又问:“那叔叔，我和您一起出去吧，我买好东西您应该也回来了。您知道哪里有小卖铺可以买扫把之类的生活用品吗？”

门卫大叔见顾晓末一个小女孩说话还算客气，便说:“我回家顺道，带你去吧，你上来。”他骑着一个老旧的摩托车，让顾晓末上去。

顾晓末感激不已，便跟着他出去了，做摩托车不远，几分钟不到便到了小卖铺，门卫大叔把她放下，客气的问她要不要去自己家吃晚饭，顾晓末忙摇头道谢，买好了今天必须要用的几样东西和一包饼干、一瓶牛奶，又原路走了回去。

拿着桶装好水，又把自己带过来的毛巾做抹布，将床、桌子都擦了个遍，又拖好地，才将被子抱上来，铺好床。

想洗澡，试了一下热水器，刚开始放出来的都是黄泥巴水，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出来的是干净的清水，似乎没有热水，但是搞了半天卫生，必须洗澡了，顾晓末只得闭着眼睛将就着洗个战斗澡，洗着洗着要结束时，又来了热水，顾晓末简直觉得惊喜，可能是太久没用了，热水才上来的慢。

等真正有空躺在床上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她精疲力尽，一开始干活那会儿觉得饿，但想着要整理好房间，没时间吃，这会儿都有点饿过了头，也懒得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