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二节
作者:梦晓mx      更新:2020-02-02 02:23      字数:7380

留春园只是八一湖里很小的一个花园,占地不足六亩的面积,里面的建筑物不多,西边的小山坡上有一处六角凉亭,山坡上下全是带刺的月季花,亭子的正面挂着一块俗得不能再俗的牌匾:赏花亭。留春园的北面与八一湖的后湖相通,是一条五六米宽的人行道,人行道的尽头就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长廊,长廊两侧林立着几十根水泥柱子,长廊的顶端是布满藤蔓的廊顶,现在还没到夏天,那些藤条上才刚冒出嫩嫩的绿芽。

鬼哥带着二龙在一百多米长的长廊里穿行着,这就是八一湖茬琴的圣地,就在这条长廊中间的方亭里。

“借过借过……”长廊里已经挤满了人,形形□□的顽主来自东城西城海淀朝阳甚至于连石景山区的顽主也过来站脚助威了。鬼哥带着二龙在拥挤不堪的人流中艰难的前行着,不时还回过头对着二龙说道:“看着了吧?过了七点,这地界儿连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二龙紧随着鬼哥,一步不敢落下,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操!这么多人?都是来茬琴的呀?这也太壮观了吧?”

“哪能呢?都是来听茬琴的!”鬼哥回过头呵呵的笑道:“一到这月份,各城区的顽主基本都往这里扎,但是来茬琴的没多少。”

长廊里人声鼎沸十分嘈杂,有部队院的子弟,穿着板绿板蓝或是上绿下蓝;有机关大院的子弟,中山装灰军装或是过了气的工农装;还有胡同里的子弟,劳动布、迪卡布的外套或是一看就是仿冒货的各色军装。二龙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长廊里的人倒是形形□□三教九流基本都到齐了,但是像自己背着琴来的人并不多见。他大声对着鬼哥问道:“那都是来看热闹的啊?真够闲的啊!”

鬼哥突然一转身紧紧将二龙的胳膊拽住,把二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对着二龙耳语道:“你丫小点声,这里面各城区的顽主都在呢,到这里来的可不都是来茬琴或是热爱音乐的人啊!到这里来的顽主目的不同啊,有的是来给琴主助威的,有的是来这里寻仇的,有的是在这里等机会拔份上位的……当然,还有不少是到这里来秀蜜(泡妞)的!总之,有头有脸的顽主没来过八一湖的怎么能叫有面儿呢?所以,在这里说话得特别小心,谁知道这一堆人里面,谁是龙谁是虫呢?”

“噢!”二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这八一湖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呢!原以为这里就是一个茬琴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多人来这里的目的竟然是形形□□五花八门的。八十年代,人们的业余生活十分匮乏,也相当单调,没有ktv、没有夜店、没有酒吧更没有这样或那样的娱乐中心以及形形□□的会所,所以年轻人就会选择人多热闹的地方来聚集,来宣泄内心蠢蠢欲动的狂躁。当然,这也包括像鬼哥和二龙这样的顽主,他们在这里可以找到一种存在感,更准确的说是一种很真实的自我感,那时代没有人推崇所谓的自我价值,因为没有人可以理解活着的必然价值,只是盲目的追寻着所谓的理想与未来,却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未来或者模糊不清的理想到底是为何物?来八一湖不一定是为了追求所谓的艺术人生,只是填补那个年代枯燥乏味的生活空白罢了,八十年代的八一湖就跟现代社会中的酒吧文化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是一个社交场、一个专属顽主的名利场。茬琴,对于生活在八十年代的年轻人而言,就是那个时代里最时尚最拿得出手炫耀的资本,对于顽主而言,八一湖是一个徇烂多彩且充满了刺激随时可以释放多余荷尔蒙的好去处,但是,对于那些老实巴交且不通所谓江湖规矩的年轻人来说,八一湖是一个随时都会做噩梦且危机四伏的危险之地。

费了很大的力气,二龙和鬼哥终于穿过了人群,挤进了最终的核心圈内。在面积不超过六十平方米的一个空场内围坐着不下一百多人,众人有秩序的围坐成一个圆圈,中央地带留出了不足十平米的一小块空场,空场的正中间坐着两个瘦弱的男人。“看到了吗?那俩就是现在的琴主,小哥小弟是双胞胎哥俩,外经贸部委家属院的,从去年到现在从来就没有输过。”鬼哥用手指了指那两个男人,在二龙的耳边轻声说道:“据说这哥儿俩从十岁起就开始学琴了,功底相当深厚,只可惜天资不够,所以跟你比起来那还是差着行市呢。”

二龙打量着圈里面那哥俩的背影,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吗?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把握,我这就是个野路子,可真谈不上什么功底不功底的啊!”,“这里都是野路子,哪有什么科班出身弹吉它的呀?”鬼哥用眼神环视着四周,充满了不屑的说道:“在这里哥们都混了三四年了,谁高谁低我一听就知道,你这水平在这里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啊,否则我也不能把你拽来啊,那不是坑自家兄弟嘛!”

“没错,龙哥你要是一开口,保证把那哥儿俩全震喽!”小亮在一旁为二龙打着气,说道:“等着吧!小哥小弟的好日子到头了,看他俩今天怎么砸琴吧!”

“没有那么轻松的事吧?”二龙微微的摇了摇头,有些不自信的说道:“我得听听那哥俩的水平,咱们不能太高估了自己啊!”

“那是必须的,虽然从琴技上来分析,龙哥你绝对胜出那哥俩一头还要多,但是……”鬼哥突然止住了话锋,晚上七点整,一个抱着吉它穿着一身板绿的小伙子,走进了人圈的正中央,来到了小哥小弟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必胜的挑衅,席地而坐拉开了茬琴的架势,周围刚刚还一片嘈杂的场子刹那间安静了下来,现场的空气瞬间似乎被一种紧张的情绪凝固住了。

二龙低声追问着鬼哥:“但是什么呀?”

“但是你的歌得够多,而且小哥小弟的歌你最好都会唱才可以。”鬼哥将嘴紧贴在二龙的耳边,讲解着八一湖茬琴的规矩。

八一湖茬琴的规矩其实很简单,归纳起来就是五条:一、挑战者先唱一首歌,主歌副歌唱完一遍后,琴主唱同一首歌第二遍的主歌副歌,而且和弦与节奏型必须保持一致,并且保证歌词也不能够出错。如果琴主不会或和弦与节奏型乃至于歌词出错,那么挑战者胜出1:0。之后是琴主开始,规则同上;二、琴主唱的歌,挑战者必须会唱并且保证和弦和节奏型必须保证一致,否则琴主直接胜出,挑战者砸琴;三、挑战者所弹唱的歌曲,琴主不会的可以直接进入下一首歌曲,由琴主开始,如挑战者会唱并且和弦与节奏型以及歌词一致没有出错,那么比分为2:0,累计3:0或场上出现5:3的比分,即视同琴主输,输者砸琴;四、如果场上比分出现10:10平局时,挑战者与琴主进入决胜局,由琴主开始,直至有一方出现不会唱、和弦、节奏型或者是歌词上的失误,那么出现失误的一方砸琴;五、输者将自己的吉它砸向旁边的水泥柱上,直至彻底粉碎后,然后向胜利者鞠一个九十度的深躬并连续高喊三声:我输了我服了。茬琴已经开始了,二龙依然仔细听着鬼哥在耳边讲解的茬琴规矩,一边听着一边暗暗地点头。“就这些规矩”二龙小声问道:“那谁是裁判呢?”

“周围的观众就是裁判啊?!绝对公平公正的。”鬼哥继续低声说道:“所以,我不怕你输在琴技上,就是有点怕你会的歌不够啊!那就惨了!”

“哗啦啦啦啦下雨了看到大家都在跑,吧吧吧吧吧计程车它们的生意是特别好(你有钱坐不到)哗啦啦啦啦淋湿了好多人脸上失去了笑无奈何望着天叹叹气把头摇感觉天色不对最好把雨伞带好不要等雨来了见你又躲又跑……”挑战者的琴声响起,唱起了八十年代当时最流行的歌曲。小哥小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十分不屑的笑了笑,等挑战者唱完了一半,重复的唱出了下一段,和弦、节奏型乃至于歌词与挑战者一模一样毫无出处。

“放心吧鬼哥!我会的歌多着呢!刘文正的高凌风的,我保证手拿把攥的!”二龙认真的听了一会场上的琴声,正如鬼哥所言,自己的琴技远在小哥小弟那哥俩之上。但还是不断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按照茬琴的规矩,琴技只是第二位的,关键还是要看歌唱得好不好或者说会的歌多不多。场上的茬琴依然在进行着,彼此难分出个胜负。二龙安慰着鬼哥,因为他发现鬼哥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你先到……”小哥小弟用完美的和声刚刚演唱了一首刘文正的歌曲《迟到》。很多大陆的歌迷对于这首曾风靡全国的歌,一直误认为他的原唱是大陆的歌手:张行。其实,张行的《迟到》是在八七年出版发行的,而早在八五年刘文正就唱过这首歌。《迟到》这首歌在当时还算是很新的流行歌曲,但是后来成为了茬琴者必唱的一首极具代表性的歌。“她啊,温柔又可爱。她啊,美丽又大方……”当小哥小弟把这首歌的□□部分,用完美的和声演绎得激情四射的时候,全场的人都为之沸腾了,口哨声、鼓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将全场所有人的情绪也随之推到了□□。

“那小子要瞎!”鬼哥突然说道。

“什么?什么瞎?”二龙不解的问道。

鬼哥用手指着对面的挑战者说道:“你看那小子脸都绿了,估计这首歌丫不会!”

“会吗?这首歌很流行的啊!?”二龙不解地看着不远处的挑战者,那小子的脸色确实很难看,一脸的尴尬与无助,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呵呵……歌我估计他会唱,但是,小哥小弟用的这个节奏型,他肯定不会:”鬼哥不愧为八一湖的老听众,一眼就看清了事情的本质,他用手指指着那个挑战者解释道:“你看那小子的右手,一直在琴上比划着节奏型,明显的跟不上点啊,百分百瞎菜了!”

二龙顺着鬼哥手指的方向看去,很明显,那个挑战者完全被小哥小弟花里胡哨的节奏型彻底搞晕了,右手在琴弦上胡乱的模仿着,但是二龙清楚,小哥小弟用的是四四拍的变形节奏技法,没有个把月的苦练,临时抱佛脚是肯定学不会的。

挑战者还是存有渺茫的侥幸心理,当琴主把前面的主歌副歌唱完,顽强的继续着茬琴:“你到我身边,带来了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对你说声抱歉……”第一段落的主歌部分就唱错了歌词,而且琴声很凌乱,不仅节奏型不对,就连和弦也出现了很大的失误。全场的人轰然大笑着,口哨声一片,还有一部分人带头起哄的喊道:“哦下去吧下去吧!”

挑战者的琴声停止了,他缓缓地站起了身,脸被失败的挫折感憋成了熟李子色,挑战者一脸尴尬直挺挺的站着,愣愣的注视着对面的小哥小弟,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

“砸琴!砸琴!!砸琴!!!”场外要求挑战者砸琴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开始还只是零零散散的声音,但逐渐便汇成了一股强大的声音墙,不断在蜿蜒的长廊里回荡着。

小哥小弟指了指一旁的水泥柱子,周围的声音太大了谁也听不到他们和挑战者说了一些什么?也或许根本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挑战者发出了砸琴的指令。

“砸琴!砸琴!!砸琴!!!……”挑战者在不断要求砸琴的呼声里终于艰难的迈开了步子缓缓地走向一旁的水泥柱子,他的脸色从刚才的熟李子色瞬间变得像纸一般的煞白,脸上带着极度失落与万分悔恨的表情,每一个来茬琴的人都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无敌的高手,也明明知道两军对垒就一定会有一方必须成为失败者,但是走进这空场的时候谁都是抱着必胜的心态来的,没有人会低估自己的能力,更不会高估对手的强悍,但是,事实往往都会事与愿违,所有的希望往往都会在绝望里被终结掉。周围的起哄声渐渐的停止了,挑战者面对着冰冷的水泥柱子,迟疑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积蓄着全身的力量,又似乎是在迟疑着要不要真的把这把心爱的吉它砸烂,那落寞的背影不免令人心酸。

“真砸啊?”二龙用冰冷的目光环视着四周,他突然觉得周围的这些人都像僵尸般毫无人情味儿,他们似乎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欣赏音乐,或是整个愉悦人心的茬琴过程,只是巴不得听到那把吉它支离破碎被解体的声音,好像只有那个声音才更刺激才更能调动起他们残酷的心理。二龙突然希望那个挑战者可以冲出人群,飞快的跑掉,技不如人是人的问题,那把吉它并没有任何过错。他俯在鬼哥的耳边说道:“那把吉它不错啊,上海蜻蜓牌,还很新呢!”

鬼哥似乎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看着周围起哄架秧子的人群轻松地说道:“愿赌服输,来茬琴谁都想赢,但总会有输的吧!看热闹的从来就不嫌事儿大,反正砸的又不是自己的琴!甭管是谁,再好的琴,输了也得砸,这就是规矩!”

“砰!”挑战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吉它抡向了水泥柱子,一下、两下、三下……周围的人都可以听到那把蜻蜓牌吉它琴箱解体以及琴弦断裂的声音,那既沉闷又带有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似乎不是砸在水泥柱上而是在砸在二龙的身上一样。对于不爱琴的人而言,这一声声的撞击声或许不算什么,甚至可能就是一种舒畅的发泄的回应。但是,对于二龙这样爱琴如命的人来说,每一次撞击后发出断裂的声音,都会让自己的心里产生一次抽搐,并伴有剧烈的疼痛感,那沉重的声音就像撞在自己的心上般疼痛。或许,自己就不应该来,这样的场面对二龙而言无异于是一种虐心的残忍。在二龙看来,每一把吉它都是有生命的乐器,是可以将内心感受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的唯一方式。

挑战者将已经被肢解了的吉它扔到了地上,重新回到了小哥小弟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大声的喊道:“我输了!我服了!!”

“等等!”当挑战者喊到第二遍的时候,小哥突然打断了挑战者,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说道:“你刚才那个躬不到九十度,得重来!”

挑战者毫不示弱地看着小哥小弟回敬道:“多少才算九十度?头顶地上算吗?”

“我说九十度才算是九十度!”小弟右手拨弄着琴弦,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不懂规矩吗?琴主说的就是对的,快点,少废话!”

“琴茬不过你们,并不代表我就得怕你们!”挑战者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脸上带着毫不退让的表情说道:“琴我砸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们想找茬儿是吗?”

“我操!”这两个北京人最习惯使用的口头语,用不同的口气说出来可以表达很多种不同的意思。小哥小弟猛的站起了身,直视着挑战者说道:“怎么着,想茬架是吧?”

空场中一下子不知从哪里挤出了好几个身材魁梧的顽主,有的站在小哥小弟的身后,有的则站在挑战者的身后,双方虎视眈眈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似乎战事一触即发。二龙感到自己的血液迅速的在血管里循环着,看着小哥小弟蛮横的样子,让自己对那个挑战者生出了一种拔刀相助的欲望,但是二龙没有动弹,依然在那里坐着、看着……不仅仅是因为挑战者的失利,也不单纯是因为小哥小弟哥儿俩的骄横,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刚才听鬼哥说起,小哥小弟是机关大院的子弟。在二龙的心中,但凡是那些靠着父母的光环生活在大院里的孩子,无论是部队大院还是机关大院,都是自己的敌人,但是,自己明白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茬架的,而是来茬琴的。二龙强压住心头的火焰,脸上面无表情的关注着事态的进展。

“哎!我说小哥小弟,杀人不过头点地,差不多行了啊!”鬼哥坐在原地突然发话了,他对着小哥小弟说道:“茬琴就好好的茬琴,别动不动就整茬架的事,真茬架你们哥俩也不是对手,我看人家小孩刚才鞠的躬绝对就够九十度了,别仗着自己人多欺负人家人少啊!”

二龙十分惊异的打量着身旁的鬼哥,没想到关键时刻鬼哥还能仗义执言,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鬼哥,或许之前还真是小看他了。小哥小弟身边的人怒视着身后的鬼哥,说道:“拔份是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没想到鬼哥身边的兄弟也不在少数,呼啦啦站起了十几个人,小亮第一个站出来指着那一堆人说道:“会说话吗?不服你就过来!”

二龙刚想起身,却被鬼哥一把又拉坐下了,鬼哥用另一只手拽住了跃跃欲试的小亮,双眼却始终盯着小哥小弟的那边,无所畏惧的笑道:“这边就很凉快,不过你们要真是给脸不要脸,尽可以试试我们什坊院的身手!”

小哥小弟转过身一脸怪笑的望着一边的鬼哥,阴阳怪气的说道:“呦,鬼哥在这呢?你们的身手如何我们哥俩倒是不知道,但是你们什坊院孩子的琴技我们哥俩倒是早就领教过了。”

鬼哥倒是不急不恼满脸堆笑,但是语气里却带着毫不含糊的刚性:“那就别耽误时间,该哪儿了的事咱们就哪儿了喽,别真打起来溅大家一身血,再把雷子招来对谁都没好处!”

“好啊!那咱们就琴上找吧?!”小哥小弟冲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退下,转过身冲着挑战者说道:“行,今天有人替你拔份,就算了,把最后欠的那一句补上,你们就可以走了!”

“我输了!我服了!!”挑战者按照茬琴的规矩,说完了最后一遍认输的话,感激的冲鬼哥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一脸落寞的表情退出了场外,一场茬架就这样被鬼哥的几句话轻松化解了!

“来吧鬼哥,让我们哥俩领教一下你们什坊院孩子的琴技吧?”小哥小弟转回身一脸鄙视的表情看着鬼哥,说道:“看样子记性不太好啊去年砸琴的场景你是忘了个干净吧!”

“嘿嘿嘿……”鬼哥看着小哥小弟猖狂的模样,依然不急不恼的笑道:“还没轮到我们呢,我拿的是第三号,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你们不必那么着急输啊!”

第二个挑战者登场了,茬琴继续进行中……二龙凑到鬼哥的耳边说道:“你脾气够好的啊?”

“不是我脾气好!刚才那个挑战者,穿的是一身板绿,一看就是个部队大院的子弟,为这种人出头不值当的!”鬼哥微微一笑,说道:“再说了,我跟他俩的过节本来就是因为茬琴而起的,打他们那不是随时随地的事儿吗?但是我要的是亲眼看到他们把手里的琴砸了,否则,我这口恶气出不来啊,兄弟!”

二龙知道什坊院距离自己家那一片也就两站地的距离,也是一片穷得叮当乱响的胡同大杂院,虽然自己不算是那里长大的孩子,但是穷不帮穷只会越来越穷,何况只要让小哥小弟把琴砸了,自己代表哪片出头并不重要。“你去年输给他们哥儿俩了?为什么?”二龙继续说道。

“嗯,没有什么为什么,技不如人呗!”鬼哥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哥俩确实有两下子,而且他们机关大院的孩子听的歌比我们要多的多,真是比不过啊!”

“扯淡!我就不信那个邪,他们大院子弟都长了三头六臂啊?”二龙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递给了鬼哥一支,特别不屑的说道:“放心,待会我就替你出头,保证让他们把琴砸了!”

“好嘞,哥们!我对你绝对放一万个心!”鬼哥摸出火柴为二龙点燃了香烟,充满了感激的说道:“这口气憋了我一年了,都快憋死我了!”

“我要是赢了,他们是砸一把琴还是都得砸啊?”二龙看着场上的状况,新的挑战者明显不是小哥小弟的他俩的对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的。

“当然是两把都要砸了!两个人在场上必须都得砸!”鬼哥愤然地说道。

“是规矩?还是你觉得的啊?”二龙紧接着问道:“要是赢了他们不砸怎么办?”

“吹呢!这是规矩,他们不砸,我把他们砸喽!”鬼哥将袖子撸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别看那俩人在那瞎咋呼,我今天带了二十几个哥们来给你助阵呢,不砸琴就茬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