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弟弟考大学
作者:皇心军      更新:2020-02-06 00:37      字数:2636

这一年一度的高考又来临了。弟弟去年的体育测试是在佳木斯举行的,我也跟着去了,但他的成绩不好。而今年的体育成绩是在南查考的,这考试是先于高考进行,虽与几个人去了,但还是没底。这次全省的录取是在黑龙江省大庆市录取的,我也不放心,想我要是去的话,也许能做上工作。而且,我们市有位姓曹的体育老师,他也是我弟弟的老师,对我说:

“你弟弟这次很有希望考上学,我要去大庆为我的学生打点打点,儿子去不去?”

那时高考已经兴这一套了。这位曹老师在市里体育界也算是有点名气,我想就去一趟吧,也知道他带我去的目的,无非是来回的吃喝又有人给掏钱了,于是就请了一周的假,对单位的事情不管不顾的随他第一次去了大庆市。

大庆这个我们曾经学习过的先进典型,毛主席一句“工业学大庆”的号召,全国人民学习大庆有几十年之久。大庆这个铁人王进喜的豪言壮语:“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宁可少活二十年,也要拿下大油田”的口号,“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敢于斗胆说话的精神,激励着中国人民大干快上。

在大庆,我没看到到处飘扬的红旗和到处都是干的热火朝天的工人,见到的却是无精打采和其它的地区毫无二致的人群。我们为了节约伙食费用,曹老师带我找了一家离商议录取新生地点非常近的养老院,做为我们的大本营,在养老院里吃喝,方便每天来回去探听消息或传递字条的工作。所谓传递字条是决定录取新生的人员里要有你的可靠的内部关系,并且他必须能为你办事的人。但那时已经无人敢明目张胆地进行营私舞弊的动作了,况且各学校能做为录取人员的人也是慎之又慎,我在林校时也参加过录取新生的工作,每个学校去二至三人,是教务处或学生科的人,要求一定要公正秉法录取。但说实在的,每位录取人员都有自己的人,不可能十分公正,可录取可不录取是自己的人就要录取。

很多熟人就是钻这个空子,人托人,这两年招生录取,我是林校的录取人员,知道就是不认识其他学校的录取人员也能说上话,这就要靠递条子了。我的人在这个学校分数不够,另外的学校就有可能行,录取人员一般临走时家里说客坐一大堆,口袋里要装很多条子,要么中国的很多事情要靠人的关系。在中国高考初期这么严厉的科举制度下,人的关系网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在学校录取的现场,录取人员要包住在一个大宾馆内,周围有大围墙,大门紧锁,关键的几天一般人也打不开,我们这些人拥挤不堪,在仅有的门缝中和里面的人传递信息,传送字条。曹老师天天要去那里,在门缝瞅着他认识的身影,怀里揣着几十人的字条儿,我好歹还是一个小官,深知录取的门道,胳膊下夹一只小黑包,在门前走来走去,一切任由曹老师去办。

我们在养老院里吃住,这个养老院里的老者都是参加油田会战的老工人,有男有女,大多数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儿,也有少数老太太,全都是黑衣黑裤,个别的他们还要互相搀扶着,他们的伙食和我们的不能相提并论,他们吃的就像昔时吃的忆苦饭那样,顿顿是白菜萝卜,咸菜,在我们看来,这么吃饭也能活命吗?

这些老人当年可是大庆油田的先驱啊,他们的年龄应该和王进喜差不多,在大庆人创业初期,他们“干打垒、住窝棚”,硬是在一穷二白的条件下,为共和国产出了滚滚的石油,他们的贡献,怎么表扬都不过分,这是老了的他们应得到的待遇吗?有时他们竟然还为了一顿饭菜而争执起来,看着这些争吵的老人们,我不仅有些心酸,天真的想,国家怎么这么对待他们这些人呢。我和曹老师边吃边聊,我们吃的是另外的一种伙食,较好一些,和他们的没法相比。曹老师也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

“人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这些‘五保户’们(五保户是指没儿没女的老人,国家的政策规定这些人由国家抚养)能有人养着就不错了,养老院的管理者可能东扣西扣,伙食费才剩这些,‘五保户’们也是不敢怒不敢言呀!”

看了这些我们又能怎么说呢?我俩还隔三差五地去街里改善一下伙食,这样过了约一个礼拜的时间就结束了。回到我们市后,也并不知道结果,只好坐等消息。曹老师的字条也递了,该做的也做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算尽到责任了,以后就正常上班了几天。

这时,我妹妹那边来了消息,她要结婚了。给我们来信说,最好要去一次,但我妈她老人家去山东那遥远的地方还是需要我送的。这一年,真是把我弄得焦头烂额,也没有分身之术,又向领导请了假。

那时我爸爸虽然退了休,但是在家里也是闲不住,才五十五六岁,我们县公路管理站又把他聘回去做工程的顾问,年年在我们县住,算是忙得很,也很少回家。

妹妹找的男朋友大家猜是哪儿的,也真是想不到,竟是我那年回去时在外经贸委碰上的那位大学毕业生。他是怎么和我妹妹搭上关系的呢?说起来也简单,当初进了外经贸委后在那位主任手下工作,我二姨和主任认识嘛,一看那小伙子人品也不错,为人本分正直,歪心眼也没有,就把他介绍给了我妹妹,经主任中间一撮合就成了。这事情也痛快,那时妹妹也是大了,天天在山东老家也没地方住,常常不在二姨家住就在我舅家住。这次决定了要结婚,于是我送我妈回了山东老家。记得我二姨对妹妹结婚还有讲究,我妹妹要怀抱一只五彩缤纷的红色大公鸡,象征着要离开娘家,热热闹闹的婚礼算是结束了,我妹妹算是安顿下来了,于是与我妈连忙打道回府到了东北。

急匆匆坐火车回到了我们市,接着弟弟大学也被录取了,考上了“哈尔滨体育学院”,属专科,这也是不错的。在东北我们县,当时一家的孩子若是全都通过了高考,也是极少有的。而且我们家的家庭条件这么好,人人只有羡慕的份儿,而且,弟弟算终于考上了,我也了却了这份心思,的确这几年是没少操心,他要上学去了。但学校要每位新入校的学生交四千元的“赞助费”,我的天,这四千元又是不小的数,爸爸妈妈在家里叫苦连天,都说,没想到,竟然交这许多的钱,爸爸大呼,这不是要坑人吗!在他印象里,好像孩子上大学是不用交钱的,这真是改革开放了,可能大学该从那些年开始交钱了吧。我们月薪每人也就八十几元,四千要四十个月的。我没办法,只好偷偷地背着妻子从我的积蓄里拿了一千元给了我爸妈,看!要是现在可是要老鼻子钱了。现在大概他们都忘了,这些事情是不太记得的,这倒不是一个好习惯,弟弟也可能不知道这事。

在他毕业时,要求回山东,学校又让交了两千元的“派遣费”,我又是背着妻子,又拿出了一千元。这一千元可是与现在无法相比了,那时工资长了,也仅仅二百多元,而现在他们一人的工资就远远超过这些了,其实爸妈家里多年的积蓄是能拿出这些钱的,这样弟弟就上了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