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清景泰折枝花赏瓶。”吕全忠边是痛惜大嚷边是踉跄下楼，跪在破裂花瓶前，黄漆漆的手抖动不已。

青黛唬得一阵加速心跳，紧张朝李秉承望去，李秉承笑容僵硬，竟也疑惑看来，她脑袋瞬间白茫，想是扶着梯子下楼，安慰几句，身后忽然闷雷滚滚的问候：“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这客人定是带着厚礼上西峡山求他办事，上楼的时候恰巧跟她照面，照面的时候厚礼恰巧撞到她腰。

她回身望他，满腹愧疚，话未来得及出口，倒听李秉承无事般笑道：“这是南方硫矿的吕经理，想送件玩意儿给司令。”

林亦之一眼扫过，似乎明白了**分，无所谓的口吻却是对她：“裂了就裂了，这世上谁人不知古玩字画在我林亦之面前一文不值！你伤到哪儿了？”

许是被那盒子撞成内伤，稍微动气便疼痛发作，她往上迈了一步，鼻子便微酸，眼睛便蒙雾，泪花便四泛。

李秉承又趁虚而入道：“那盒子厚实得很，肯定撞得青小姐不轻。”

青小姐？他八竿子兄弟知道她姓什名谁？不仅知道她姓什名谁，可能还知道她陪林亦之睡了一晚？还知道她为何陪林亦之睡了一晚？还不止是李秉承，还有那个八角胡同专候她的汉子，还有他其他的随从下属，还有曾经的绍棠哥哥，其实这世间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为父亲出卖色相出卖连她都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灵魂的灵魂，这刻，她眼泪缩回，笑了，笑得妩媚含蓄，笑得花枝招展，走到他面前自然而然搂住他腰，依着他心口，悄然道：“我没事，不过你要小心，那个吕经理带来的古董是假的。”

他人前无任何反应，只淡然惊道：“噢？”

她踮脚凑近他脸颊吻了一下，顺势狡黠轻笑：“因为那个真的花瓶在我家里，是我的爹的宝贝，他说，这件东西曾是雍正皇帝的挚爱，世间独此一物。”说完也懒得去管他是讶异还是惊愕还是探究的表情，只宛若轻盈柳枝抚平了被她压皱的衣裳，大方娴雅道：“我去给你泡杯茶，你们慢慢聊。”后举步轻摇，娉婷下楼，只是途经那堆色彩斑斓的瓷片旁，想去致歉，心里上下浮动，终还是作罢。

厨房火炉沸着腾腾热水，指派春桃出去收拾掉彩瓷，她熟门熟路打开储物柜，翻出下火利咽的莲子心茶，茶匙捻了些许刚放进紫砂壶洗泡，便闻客厅里惊涛骇浪的愤然：“司令他怎么能说这种话？我是诚心诚意来求他的，我吕家好歹也是名门贵族，我吕全忠的伯父在前朝也曾官居三品，也跟他家林老爷子官职不相上下，是，我吕家现在在朝野无人了，可我吕家还是原来的吕家，从来都不曾怕过谁。”

也闻李秉承的好言安抚：“司令他只是觉得奇怪，吕经理你自称是古玩行家，怎会眼拙，瞧不出这花瓶是赝品？”

“什么赝品？他看也不看就说是赝品，是他是行家，还是我是行家？”

“司令他不是那意思，他是怕你被人糊弄，得不偿失。”

吕全忠冷冷哼笑道：“得不偿失？我这次真是得不偿失！参谋长，您请回去！我吕全忠就不信，除了他之外，找不到其他人相助？”

“吕经理，吕经理。”

……

嬷嬷说新沏的茶叶若是用沸水烫泡，失了茶香，更失了茶味，这莲子心茶色泽绿润，芽峰显露，汤色明亮，秋冬品饮，最为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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