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街上，文宝宝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拽拽景渊的袖子，“袁大人，咱们该回家去了吧？”

“回家？”景渊微笑，然后刮了刮文宝宝的鼻子，“我没有家。”

然后他一抬头，继续扣着文宝宝的脉门往城里黑暗的角落里拽，“咱们还得办最后一件事。”

出城，上山，入林，攀石。

如果景渊不是大昭国皇帝，有着数之不尽的财富，文宝宝还真担心他带自己来这里，是为了谋财害命。

月明，星稀，风凉。

“你带我来这里赏月吗？虽然离中秋还有一段日子，不过好歹照例是得带上月饼还有灯笼的……”

文宝宝正在信口开河，却看到景渊已经敛起了笑容，刀凿斧刻般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眼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文宝宝心中一寒，住了嘴。

夏日的虫鸣里，隐约飘来淙淙的水流声，当两个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身边的一切仿佛才鲜明起来。文宝宝纳闷，这里附近，有溪流吗？景渊带自己来这个地方郊游，为的是什么？

宝宝不是个风雅的人，从来都不是，这等荒野景致，宸妃眼中看来，是曲径通幽处，别有兴味生；是独坐幽篁里的潇洒，是云深不知处的悠闲。而在宝宝的眼中，则只意味着辨识草药、外练轻功，内练运气还有挨鞭子。想到师父在她小小的身体上留下的那些鞭子的红印，纵使明知道师父不在，她也觉得大腿和胳膊生疼起来。

“景渊，不如咱们还是回……”

景渊没有理会宝宝，几个起落，跳上了一块怪石，“宝宝，你过来。我知道你办得到。”

什么叫同行之间，惺惺相惜。其实就是你根本没办法隐瞒一个高手，自己身负武功的事实。

眨眼功夫，宝宝站到了景渊身旁。

景渊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盒子，紫檀的木盒，没有雕琢任何花纹，在月光下乌沉沉的，像一段年深日久的炭。

“这是什么？”

“你昨天杀掉的侍卫。”

诶？

景渊打开紫檀盒子，抓起了一把侍卫，冲怪石下湍急的溪流洒去，“他生前最喜欢水。所以我把他带来这里。皇宫里暗无天日，相比之下，这边虽然条件艰苦点儿，不过他会喜欢的。”

“你手下死的又不止这一个，真要他们高兴的话，为什么不把那个负责清洁的小太监也带出来？”

景渊翻翻白眼，“我只带有价值的人。”

噫，果然是景渊。

文宝宝抓了一把那种细细的黑灰，也往溪水里撒，“有价值的意思是死在我的绯霞之下吗？”

景渊没有理会文宝宝的插科打诨，而是若有所思，“有价值的意思是，他选择了自己想要的死法。”

宝宝收起了得瑟之心，微微愕然。

咦？这样说，这个侍卫是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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