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熜莲相恋苦
作者:流金铄石      更新:2020-02-10 03:33      字数:3232

静阳真人朱幸莲的悲凄命运与陈玄的不幸有着几分相似。二人都是自幼没有了娘亲,同病相怜。这或许也是静阳真人主动提出,要照看小陈玄的原因所在。不过,静阳真人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赛华佗与朱幸莲父女两人相依为命,给兴王府当太医的生活倒也幸福。转眼间,小幸莲已经到了怒放的花季。当时的朱幸莲,那是:

面似桃花白透红,

朱唇微启樱桃形,

柳叶双眉秋波眼,

难得一见好面容。

兴王府中有一个小王爷,他就是朱祐杬的儿子朱厚熜。朱厚熜与朱幸莲是同年生人,二人生活在一个偌大的兴王府中,自幼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说朱厚熜是主子,朱幸莲是下人,不过小孩儿家并没有太在意那些礼数。毕竟人家朱幸莲的爹爹也不是一般的下人,他们父女在兴王府中还是很受抬举的。

儿女在父母的眼中永远都是个孩子,可是他们都在偷偷地长大。这朱厚熜当时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他也是:

身似玉柱立亭亭,

白衣长袍迎清风,

手秉玉箫有雅兴,

鼻挺眉浓双眸明。

情窦初开、两情相悦,这两个一天天偷偷长大的小孩儿,平日里减少了追逐打闹,也不再吵架斗嘴。随着岁月逐渐增多的是,他们在那花前月下、桥头亭畔,留下的相依相伴的身影。做父亲的不太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可是朱厚熜的母亲兴王妃,看出了儿子已经成年的迹象。兴王妃发现,只要在自己的熜儿面前一提到那幸莲姑娘,儿子说话就会躲躲闪闪、语无伦次。并且那英俊白皙的脸上,还会泛起一丝红润。

兴王妃私底下对兴王朱祐杬说道:“王爷,昨日我给熜儿裁制衣服时发现,熜儿的衣服已经和王爷的一样长短了。王爷,你留意到了吗,咱们的熜儿好像比王爷还要高一点了呢?”兴王朱祐杬笑着说道:“哈哈哈,熜儿这一点倒是很像本王,不过比起本王来,还是有点单薄。”

说着说着,兴王朱祐杬转了一下话题说道:“我听熜儿的师父说,熜儿整天到处跑着贪玩,就是不怎么爱读书。都是你把他给娇惯的了。福儿比熜儿只大一岁,可是福儿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个不争气的小畜生,有他姐姐一半的心气,我这个当爹的就省心了。”

兴王妃笑了笑说道:“呵呵呵,我们的福儿呀,整天不是读书就是写字,不是练琴就是画画。若是不叫她呀,连闺房都不出。熜儿是个男孩子,一个半大小伙子,怎能像姑娘家那样呀?王爷,你是忘了自己年轻那会儿了吧?呵呵呵。”

朱祐杬连忙说道:“本王怎么了,本王小时候父皇管得可严了。我的书法诗词技艺,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还不都是本王自幼刻苦练就的。”“哟哟哟,呵呵……”兴王妃笑着说道:“我记得臣妾刚进王府的时候,兴王府还在京城呢。王爷当时比熜儿现在稍大一些,那时候王爷可是隔三差五地就要带着一拨人,去围场打猎。那还不是贪玩吗?熜儿这一点,就是和王爷一样的坐不住。”

兴王朱祐杬回忆着青年时候的自己,感觉与此时的儿子朱厚熜并无两样。但是他就是要在自己王妃的面前犟几句,兴王说道:“那是什么贪玩呀!父皇要求每个皇子,都要习练骑马射箭的本领。本王那不是贪玩儿,那是在练本领。哎对了,你刚才说熜儿多大了呀?”

兴王妃埋怨道:“瞧你这当爹的,连儿子的年岁都给忘了。过了年,熜儿就十五岁了。”兴王说道:“父皇为我们主持大婚时本王是十六岁,看来也该向皇上请旨,给熜儿赐婚了。哎呀,转眼熜儿都这么大了。爱妃呀,看本王的胡须中都有几根白的了。不过爱妃,看起来却是貌比当年,一点儿也不见老呀。哈哈……”兴王妃微微羞怯地说道:“王爷取笑臣妾了,臣妾仅仅比王爷小一岁。”兴王夫妇望着对方,相视会心一笑。

兴王妃接着说道:“王爷,那幸莲姑娘王爷看她如何?”朱祐杬思索了一下说道:“幸莲是个好姑娘,她不是经常过来给爱妃做推拿吗?那姑娘既懂事又漂亮,还会医术。他们父女对王府可谓是忠心耿耿,爱妃应该好好待幸莲姑娘才是。”

兴王妃看到时机成熟,就直截了当地说道:“王爷,熜儿整日与幸莲姑娘形影不离,两个人从小一块儿玩到大很是投缘。臣妾感觉,熜儿好像很喜欢幸莲姑娘。王爷你看……”兴王朱祐杬听了瞪大眼睛,他说道:“什么?这还了得。宗室姻亲都需要皇上赐婚,私自订婚那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呀!况且,幸莲家又是姓朱,同姓不婚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怎么能够打破这沿袭千年的礼俗?千万不能让这小畜生做出了什么破格的事儿,爱妃一定要阻止他们才是。不,这事我要亲自给熜儿说明。”兴王妃心中自然明白,这门亲事确实有些勉强,因此也就没有再说许多。

次日,兴王朱祐杬就专门召见朱幸莲的父亲赛华佗说明此事。很快,朱幸莲就知道了自己与朱厚熜之间的爱恋,将被拆散。当晚残月升上枝头,朱厚熜来到朱幸莲的窗前。他正要伸手去叩窗棂,只听得朱幸莲的抽泣声传了出来。从那抽抽噎噎的哭声中,朱厚熜听得出朱幸莲刚才必定是大哭过一场。朱厚熜回忆起往事心中愈加酸楚,两滴眼泪流到了嘴角处,口中的苦涩滋味提醒了他,自己原来也在哭泣。

朱幸莲听到了窗外的哭泣声,起身走到窗前说道:“熜哥,我们不可能了。爹爹说,明天就要带我离开王府。”朱厚熜看了到窗子上印出的那心爱人儿的身影,伏到窗棂上急切地说道:“莲儿、莲儿,我不许你走,我不许你们走。要走,你就带上我一起走。莲儿、莲儿……”朱厚熜转过身来靠着窗子瘫软下去,坐在了地上。那一幕幕往事,接连不断地浮现在朱厚熜的眼前。

那是去年的一次骑马,两只低飞掠过的燕子把马吓得一惊,朱厚熜从马鞍上一下子跌了下来。幸亏下面是草地,朱厚熜只是脚脖子一扭,没有重伤。不过这也够呛,小王爷哪里受过这样的痛苦呀,朱厚熜当即就“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侍从们把朱厚熜抬到了家里,赛华佗仔细察看了他的扭伤之后说道:“小王爷放心,没有大碍,只是脚脖子扭了一下。我先给小王爷揉捏揉捏,再敷上一些药。以后我让幸莲每天都给小王爷按摩一次,过不了几天就没事了。”

朱幸莲很小心地轻轻按摩着朱厚熜的脚,她一点一点的按捏,力道恰到好处。朱厚熜感觉当即就不那么疼了。朱厚熜看着面前这个专心致志为自己疗伤的女孩儿,莫名地发现她怎么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呢。朱厚熜发现,朱幸莲的长发油亮,脸蛋红润细腻得好似绽放的花瓣。长长的睫毛一扑闪、一扑闪,红红的小嘴还时不时的向自己的脚脖上吹几口气。

朱厚熜心中暗暗琢磨,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傻姑娘有这么好看呢?他顿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这时朱幸莲抬起头来,朱厚熜赶紧躲闪幸莲的目光。朱幸莲觉察到了朱厚熜的怪异神情,她用那双大眸子瞪着朱厚熜问道:“你在干嘛呢?”朱厚熜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哪里干嘛了。”随后朱厚熜又假装着脚疼喊叫道:“哎呀、哎呀,好疼啊!能不能轻点捏呀臭丫头?”

朱幸莲瞥了一眼狡黠的朱厚熜,低下头去为他的脚脖子敷药。朱厚熜嬉皮笑脸地说道:“丫头,你真漂亮。”朱幸莲狠狠地摁了一下朱厚熜的脚脖子,朱厚熜当即便喊叫起来:“哎呀!疼,疼死我了。臭丫头,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朱幸莲嘟囔着责怪道:“看你还敢油嘴滑舌。”

每天朱幸莲都要给朱厚熜按摩脚脖子、换药,两人再也不是两小无猜了。他们由娇羞矜持逐渐变成了无话不谈,再后来就是依依不舍。朱厚熜会时不时地送给莲儿一些小玩意儿,朱幸莲也会送熜哥一些零嘴儿吃。虽然王府中什么好吃的都能弄到,不过朱厚熜就是感觉,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莲儿送给他的好吃。

朱厚熜时常懊悔自己以前太过调皮,有时候竟然会拿着一条虫子故意吓唬莲儿,那一次甚至还把莲儿给吓哭了。回想着过往之事,此时此刻的朱厚熜,他是多么想去弥补以前对莲儿的亏欠。莲熜二人是你有情我有意,离开一刻就会思念万分。这么好景不长就要分开,棒打鸳鸯铜镜两裂,怎能不叫人心碎肝伤、回肠九断。

蹲在朱幸莲窗台下哭泣的朱厚熜被王府中的卫士给架走了,次日一大早朱幸莲也无奈地跟着父亲离开了兴王府。赛华佗带着朱幸莲来到了襄阳城,这里比安陆州可要热闹得多。赛华佗在襄阳城中租了一处门面,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不幸的是第二年的春天,一场大火夺走了赛华佗的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