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绣球惹的祸
作者:流金铄石      更新:2020-02-10 03:34      字数:3335

丹载垚冷漠而又生硬的言语,当然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某种态度。不过,陈玄既没有思索他那话中的意思,更没有捉摸那言外之意。陈玄只管说她自己的:“只要师哥喜欢沈姑娘,我们一定帮你抢到她抛下来的大红绣球。哼哼,大师哥说话呀?”陈玄还给丹载垚笑了一个出来。

冯保也跟着吆喝道:“我们一定要帮载垚抢到那大红绣球呀。”黄丹也跟着凑热闹。丹载垚又是冷冷地说道:“我不喜欢她。”陈玄认为自己的大师哥可能是被大家说得害羞了,于是就又说道:“哎,我想起来了,好像师哥心里早就有喜爱的人了。不过师哥一直没有给玄儿说过,那个好姑娘到底是谁。师哥,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呀?玄儿认不认识她呀?”丹载垚有些怨愤地说道:“认得!”“她是谁呀?”陈玄追问道。丹载垚说道:“她丢了。”“哼,我就知道你不想给我说。”陈玄埋怨着丹载垚。

抛绣球的沈姑娘当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男人,并且还都是仰望着她何等的热情。她的双眸是似忧非忧、两眉则是似蹙非蹙,磨蹭了半天沈姑娘莞尔一笑,果然将手中的大红绣球朝着陈玄的头顶抛来。陈玄看势头不对,慌忙用双手护着自己的脑袋叫道:“沈姑娘怎么要将大红绣球抛给我呀!”冯保笑着说道:“她是要抛给你身后的那个人呢。”陈玄明白后,赶忙帮着师哥去接那大红绣球。

大红绣球飞来,陈玄正要双手去接,她头顶上突然伸来一只拳头。那拳头分明是想将大红绣球打向一边。冯保手疾眼快,抓住了大红绣球上的黄流苏,随手一甩,将大红绣球甩到了丹载垚的胸前。丹载垚口中嘟囔着随手一扒拉,大红绣球却飞到了冯保的怀中。冯保迅即将绣球又抛向了丹载垚。

此时其他的男子也在极力地抢大红绣球,只不过在冯保和丹载垚这样的习武人面前,略略显得手拙了而已。丹载垚看到冯保是故意给自己捣乱,他已经是怒气冲冲。这次他用左手朝飞来的大红绣球打去。大红绣球没有再飞向冯保,而是飞向了另一侧。大红绣球不偏不斜,正好落在了王世贞的怀中。王世贞双手抱着大红绣球一愣,只听得阁楼上响起了一声清脆锣鸣。接着,阁楼上站出来一位中年男子,看打扮像是沈府中的管家。那管家宣布道:“小姐的绣球物已有主,此次选婿入赘已成定局。三日之后,请各位街坊朋友,到舍下畅饮喜酒。”

大红绣球最终没有落在丹载垚的手中,冯保倍感失望。他看到王世贞双手抱着大红绣球傻愣愣地站着,顿时表现出气愤。冯保闯到王世贞面前说道:“你干嘛抱住绣球呀!难道你还要在这里入赘做上门女婿不成?”王世贞双手托着大红绣球,没趣儿地说道:“给你,载垚,给你。”

丹载垚笑道:“呵呵呵,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沈姑娘抛给王大人的,在下不敢有非分之想。王大人,载垚向王大人恭贺新喜了。”王世贞看到黄丹也怒目而视地盯着自己,他又冲着冯保说道:“冯公公,给你绣球。”“你……”冯保气恼地乜斜了王世贞一眼。

抢绣球的人群,在夹杂着失望的抱怨声和欣羡的赞叹声中,逐渐散开。也有一些人围拢了过来,看陈玄他们这边的热闹。王世贞有心扔下大红绣球逃走,这时,刚刚在阁楼上讲话的沈府管家,在几个家丁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沈府管家一看到王世贞,便皱着眉头定睛对他上下仔细打量。

沈府管家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怀抱大红绣球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头戴黑丝网巾,身穿灰布圆领襕衫。身材不算胖、也不能说他瘦,高低比自己不会高,好像还矮了一些。再看他有鼻子有眼儿,耳眉嘴巴一样也不少。沈府管家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又围着王世贞转了一圈儿。对他端详了半天,果然发现这家伙除了抱着的那个鲜艳大红绣球以外,上下浑身、浑身上下是再也找不到一处显眼儿的地方。沈府管家这样的打量王世贞,惹得冯保和陈玄他们不禁暗笑。王世贞更是感觉尴尬,他无奈地说道:“给,把绣球还给你。”

沈府管家听了王世贞的话微微一笑,拱手拜道:“听尊驾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敢问尊驾仙乡何处呀?”王世贞答道:“苏州府太仓州有在下的弊居之所。”沈府管家一边点头、一边又问道:“看尊驾已过而立之年,府上都有那些亲眷呀?”王世贞答道:“在下上有高堂老母,下有一妻两妾、儿女一双。”沈府管家是脸色骤变,他怒声喝道:“无耻之徒,竟然戏耍到沈员外头上来了。来呀,将此淫0棍给我拿下。”沈府管家身后的那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就要将王世贞给拿住。陈玄疑惑地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风俗呀?怎么连选婿入赘也这般的粗鲁?”王世贞吓得是大声喊叫:“善人救我呀!善人救命啊!”

陈玄看沈府的那些人一点不客气,赶忙阻拦着他们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沈府管家厉声说道:“还敢说什么待客之道!我倒要问问尔等是干什么的。我们沈府为小姐操办终身大事,岂容得尔等在此戏耍。也不看看这里是何处,竟然欺负到沈员外头上来了。”

陈玄也是当仁不让,她瞪着眼睛责问道:“你们沈家要选婿入赘,他接到了大红绣球,按理就是你们沈家的姑爷了。哪有像你们这样粗鲁地对待自家姑爷的。你给我说清楚,他怎么戏耍你们沈小姐了?”沈府管家说道:“本管家先前已经声明,沈府要招赘女婿,凡是三十岁以下未曾有过婚配的男儿,都有资格抢夺我们家小姐抛下的大红绣球。只要抢到了大红绣球,三日之后即与我们家小姐完婚。看,那阁楼之下的墙壁上还张贴有告示呢。这厮家中已经有了妻妾儿女,竟然还敢接大小姐的绣球,这不是戏耍沈府,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黄丹跑去看了告示上的文字,返回说果然如此,陈玄只好赔笑道:“我们是路过这里,只因晚来了一步,不曾听到大管家的声明。纯粹是一场误会,请大管家多多谅解。”沈府管家喝道:“误会,那就到襄阳府衙,去给知府大人说吧。带走!”“哎大管家、大管家……”那些人没有再搭理陈玄,王世贞一声声地喊着救命被押走了。

陈玄他们只能跟随着沈府那一伙人,来到了襄阳府衙。襄阳知府听了沈府管家的诉讼,一拍惊堂木喝道:“龌龊小人、无耻淫贼,竟敢在襄阳城中明目张胆地做这般下流之事。扰乱民风、有伤教化,本府判你三年劳役予以训教。”陈玄慌忙说道:“哎等等,知府大人,你怎么能这样判呢?”襄阳知府把眼一瞪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扰乱公堂?”王世贞赶忙说道:“善人啊,你就不要再搅和了,在下做出这等卑鄙龌龊之事,情愿接受知府大人的处罚。”王世贞又看着襄阳知府说道:“知府大人英明,大人公平,小人信服青天大老爷的公判。”襄阳知府一拍惊堂木说道:“将罪犯先收入监牢,退堂。”“威……武……!”

陈玄看到襄阳知府起身正要走进后堂,王世贞的案子就这么完事了,她急步冲到大堂上喊道:“大人留步。”襄阳知府扭头朝陈玄看来,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本亮锃锃的金黄册子。襄阳知府说道:“你要干什么?”陈玄说道:“请大人上前来观看。”襄阳知府疑惑地走了过来,凝视这那金册一看便急忙跪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襄阳知府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跪直身子拱着手说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请上差恕罪,请上差恕罪呀!”陈玄说道:“知府大人请起……”

陈玄将王世贞接到沈小姐大红绣球的事情,详详细细地给襄阳知府叙说一遍。襄阳知府听后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呀?哈哈哈,下官错判了此案,有辱大明律法。不过,下官就不明白了,那王世贞怎么就不为自己辩护开脱呢?”陈玄说道:“请大人重判此案。”

襄阳知府下令将王世贞又带上堂来,他说道:“王世贞,本府已经知道你受了冤屈。”王世贞抢话道:“知府大人没有冤枉小人,小人愿意在这里服三年劳役。”襄阳知府笑道:“哈哈哈,本府还是第一次遇到情愿被冤屈的人呢。朝廷律法虽然严酷,它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不应该冤枉一个好人。今天的事情,尽管你是有情可原,依照律法你仍然犯有过失之罪。本府判你鞭笞二十,你服不服呀?”王世贞赶忙说道:“小人不服。小人愿意接受三年劳役,不愿意挨二十鞭子。”

黄丹嘟囔道:“他怎么不知道孰轻孰重呀。”丹载垚走上前劝道:“王大人,都怪在下将绣球甩到了你身上,才招来了这些麻烦。请王大人见谅,要不载垚替王大人挨这二十鞭子?”冯保说道:“王大人呀,我看你就别再使性子了,毕竟人家沈小姐亲手做的大红绣球王大人还是好好地抱了抱的。王大人,你就接受知府大人的判决吧。因为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挨鞭子,应该不毁王大人的清誉。”王世贞的如意算盘没有得逞,咬着牙挨了鞭笞二十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