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裴家有女将出嫁 五
作者:申不晚      更新:2020-02-20 02:10      字数:2212

宋大观元年九月二十三日。

进入深秋之后,难得有一次如此爽朗的天气,太阳的暖意流淌在大街小巷与阡陌交通。

看着这天色,估计还得晴好几天。

快到中午时,一艘百石船从江水上游驶来,停靠在城东的沐宁码头。

与码头上熙熙攘攘的热火市井相得益彰的是,这船也很是喜庆,一眼就看出是迎亲。

只是严格来说这船并不是迎亲,它只是迎亲的前奏,催妆。

自沈祥、沈禄一下,二十来号家丁从船上下来,而沈氏在江宁的商号的伙计们,也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在码头上迎接。

一应车马,系数备齐,装上礼物,就往银泰坊驶去。

裴府姑娘出阁的日子定在明日,也就是九月二十三。所以今天裴府里,已经高朋满座了。

如果沈林甫路上未有耽搁,今晚后半夜就将到达江宁。而在明日黄昏前,就会进入裴府,接上新娘回巴陵。

本来裴府内外,只是人多热闹。但催妆的队伍一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下子喜庆劲就来了。

两旁的百姓们纷纷让开,驻足打量。

“七婶,还别说,这行头够气派。”

“那是当然的,也不想想,转运相公家的谨娘子,怎么会胡乱嫁个穷酸户呢。”

这时旁边一个穿着红袍子的中年妇女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听我家那死人说啊,这娶得裴家小娘子的乃是府尊大人的外甥。”

“哪里的府尊大人?”

“当然是咱们江宁府的贺府尊了。”

“哦,难怪,我说这车马怎么看怎么眼熟呢!”

在裴府,一身红袍束身的裴判官,正带着江宁中各司各衙的高层官员在自家花园里饮酒作赋。

“河送离人去,此夜凉凉,弯月远洒余晖。何意重经往地,不见遗珠,满眼迷径。

芳草萋萋,问斜阳,怎与人齐?但徘徊草草,无心履酒,无关天西。”

“如此佳作,我等当浮一大白啊!”

旁边伺候的美艳女仆们,上前替已经喝的有些迷离的官人们继续斟满美酒。

歌舞声再次响起,也有人经受不住,酒上眉梢,昏睡过去。

“诸公,老夫提议,这一杯我等敬裴判官,‘桃之天天,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巴陵沈文载公乃一代铮臣,而今裴小娘子与沈氏儿郎完婚,裴沈两家结秦晋之好,可喜可贺。”

“同贺!同贺!”

如果注意,就会发现贺家父子三人都在此间。

这时一个家丁走到裴应常旁边,贴耳说道:

“少爷,沈家催妆的行郎到了。”

“好,我这就去迎接。你去知会管家,准备好接待。”

在内宅的妇人们,听到外面的鞭炮想起来,知道催妆的到了,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

裴谨也早已经被禁足在闺房,不能再随意走动。

沈祥等人被请入了早已安排好的院子,各种美酒佳肴,也都招呼上了。

裴府上也排除资历比较老的管家来作陪敬酒,因为沈家这边过来的也都是下人们。

倒是贺家作为沈氏的烟亲,还是象征性地派人过来问沈家催妆行郎们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云云。

平心而论,裴应常在江宁府年轻一代,还是算得上一号人物的。但是始终没有能进入年青一代的核心圈子。

仔细想想,除了裴氏这些年开始落魄,还有就是裴行中与几任留守都不对付。

倒不是裴判官是什么铮铮铁臣,实在是不知冥冥之中被谁惦记着,老是能把人得罪。

可也正因如此,这官家一直把他杵在江南东路,都没挪过窝。

裴氏不顺,连带着族人也都有些潦倒样。干啥啥倒霉!

当然,也有一个列外,就是裴应府。

这哥们科举之后,没能补到缺,便在家闲着,啥也不干!

后来闲得无聊,文人心性,便开始有些放荡。加上本身功名在身,才识过人,倒是在江宁文坛杀出一条血路。

裴应府也住在银泰坊,他那儿被银泰坊老百姓戏称为‘小裴府’。

这裴应府心性着实皮实,在裴府用过饭之后,磨蹭了一圈,便直接打道回府了。

入了家门,见妻子正在舂米,也懒得打招呼。

本来裴应府老爹去世之前,家底就差不多败光了。到了裴应府这儿,还直接把裴府的月供给断了。

自此家里一应开支系数担在他妻子身上,他既没往家里领过钱,也没往外带。

说来此人的确算是一奇人,在偌大的江宁府行走,身上从不带一文钱。走到哪吃到哪,却偏偏常有人买单请客。

他的妻子既要伺候婆婆,还要照顾四个孩子,家里的吃穿用度全靠一间估衣铺子顶着。

这裴应府在外倒也从不沾花惹草,没晚必定归家。他的妻子对他虽然畏惧,但早已没有多少敬意了。

怎么说呢?据江宁府志记载:其二十年间,无有言语。

与裴应府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裴应常了。裴应常授了实缺,而今已经累官之正七品的法曹参军,但是交往之人中,具是府衙州县的小吏。

就像今日裴府宾客之中,大多数都是父子二人同僚。

贺家兄弟在场,实在是因为通过沈氏沾亲带故的,不去不合适。况且贺宗庭与裴行中也确实有些关系。

说到贺家兄弟贺资又与贺子山,这二人算的上江宁府年轻一代的排头兵了。

等到裴府宴席散之后,贺资又便又入了花丛中。而贺子山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沈林甫委托他的事。

他起初没怎么放在心上,直接让身边的人去联络有司。可是等下人多方走访,却是没有任何消息。

于是他亲自出马,算得上是把江宁工振局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人,甚至名字没有打听到。。

好在后来有一个工振局的老人,听了贺子山的寻人信息,便对他说这局里没有他要寻的名字,不过以前倒是有个孩子,确实是被抄家充入的,不过后来信王巡视工振局,见那孩子机灵,便销了案,赎回了王府。

至于叫什么名字,却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