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家·烦恼 一
作者:申不晚      更新:2020-04-25 03:31      字数:2207

从州衙离开之后,沈林甫便领着众人回到了崇宁坊。陈仲荣回到自己的家中,沈绍在沈林甫的嘱咐下,将众士卒安顿在崇宁坊的一间酒楼之内。

至于沈林甫,则带着四个乡勇抬着装有银票与银锭的箱子进了沈府。而后才让那四个乡勇,去寻沈绍找的酒楼,住下休息。

夜已经深了,前院的灯光弱了很多。想来祖父已经回了后院休息。终究是年岁大了,这天一冷,便更没多少精力。

从右手边的回廊走进去,曲折地拐回自己的小院,妻子还在等着自己回来。琴儿正在不知帮衬着做些什么,沈林甫走近一看,原来是主仆二人在绣衣裳。

这衣裳仅仅是才将形状剪好,并没有多少针线穿织在上面,可是已经可以看出,这是婴儿穿的。

“这太急了些吧,成亲才几天啊?”沈林甫走过去拿起妻子手中的小衣裳说道。

“这生儿育女的,哪有嫌早的。早早地做好,等生了孩儿,便不会缺他什么了。”裴谨一脸慈母的温情,哪里像是才刚嫁人几天的闺中女子。

沈林甫坐在妻子旁边,将妻子抱在怀里,拿着那件小衣裳问道:“娘子怎知是儿子?”

“妾身哪里会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只是希望为夫郎诞下麟儿,早些承袭门楣,也让夫郎舅姑无忧,如此,妾身便心满意足了。”裴谨倚在丈夫的怀里恬恬地说道。

沈林甫温柔地抚摸着怀中之人的头发,内心深处已经融化。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归属感,而这一切,来自于这个女子,来自于和她组成的小家。

紧紧的将妻子抱住,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生怕下一个瞬间,一切都化为乌有。

看着在旁边干站着的琴儿,沈林甫让她自己干自己的事去。随后抱起裴谨走向了里间。只是裴谨被丈夫抱着,有些小心翼翼说道:

“夫郎,妾身月事来了,恐不能与夫郎欢愉,要不让琴儿今晚伺候夫郎。”

听到妻子的话,沈林甫不禁如女般莞儿一笑。这一笑在裴谨眼里却是公子如玉,两只手搂着丈夫的脖子不自觉地更紧了一些。

“夜深了,就睡觉,哪有那么多精力欢喜。”

裴谨不好意思地两耳一红,将樱桃小嘴闭紧,再不说话了。

到了那软榻前,沈林甫放下裴谨,后者有些生疏地为前者宽松衣袍,突然才想起来,还没洗脚。

“琴儿,打些水来。”

听到小姐的吩咐,琴儿正在房里安静地坐着。虽然男主人叫自己去做想做的,但若想起了自己又不在,却是少不得责罚。至少在琴儿想来是这样的。

“奴婢遵命。”

十八岁的琴儿已经算是大姑娘了,若是在寻常人家,恐怕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

虽然才来裴府几天,但是出于本能,这‘书鸾院’她已经摸得熟透了。

没一会儿,琴儿就已经将水温正好的热水端了进来。热水一直是烧着的,至少在主家入睡至少,要确保一直有。

沈林甫坐在床上,琴儿将水打来之后,裴谨亲自蹲下,替丈夫洗脚。裴谨光滑白皙的手,在沈林甫粗糙的脚上来回擦洗。

以前还没觉得,身边伺候的丫鬟,若是自己让走,早就跑的没影儿了,但是这琴儿却是有些与众不同。

“琴儿,家里是哪里的?”沈林甫问琴儿。

亭亭玉立的琴儿,模样俊俏,身形也好,还有些高挑,就连那站姿都挑不出毛病,显然是从小被管教的很好。

听到郎君抬头问自己花,琴儿有些害怕:“回郎君话,奴婢很小就被主母从伢子手上买回府。之后,一直都在裴府长大。对本家里的事,完全不记得了。”

“哦!”这身世,挺惨的。之后沈林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说多了,对她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不咸不淡地,也挺好。既不至于冷落,也不至于害得她被面前正在低着头仔细洗脚的女子猜忌。

对于自己的妻子,沈林甫能感受到,绝对不是所谓的傻白甜。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像男人那样需要在外面厮杀,只需要做好‘妻子’便可。

但是这深宅之内,忤了她的逆鳞,也自然是有数不完的手段。自己的母亲,嫂子,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洗完脚后,夫妻二人相拥而眠,琴儿替主人放下那帷幔,也吹灭了一些灯盏,端着水出去倒掉,回到了自己的小闺房之内。

裴谨枕在臂弯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张脸颊。

“妾身在江宁时,常听下人提起,说夫郎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他们提我做什么,这巴陵与江宁隔得甚远,他们又没见过我。”

“是妾身叫他们来看看的。”裴谨狡黠地说道:“现在看来,他们都是道听途说,怎会知道,夫郎是个奇男子。”

“吾妻私我也。”

“妾身可是都说的实话,”裴谨的语气略显撒娇的姿态。然后缓缓念出:

“破阵子·为汉阳禁军赋壮词以谢洞庭剿匪之壮举。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洞庭下炙,一碗酒笑谈厮杀。沙场秋犒兵。

勇士杀敌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我等乃宋军!”

念完以后,满眼爱意地转身看着丈夫:“夫郎胸怀乾坤,天下间有几人等比得?”

沈林甫将妻子抱在怀里,没有说什么。这时候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念道,老辛啊,辛苦你了。

“这词中杀伐决断,忧国忧民,夫郎可是向往军旅?”

“倒不是,只是那日闻禁军剿灭水贼,心有所感,敬佩万分。”

“对了,伯母今日带着宸儿、戡儿以回程东京了。”

“怎么回的这么早,这才回来几日啊!”

“大伯一人在东京,没人照料,恐是伯母忧心,方才回的这么急。”。

“这一去,又不知多久能见!对了,其他亲眷呢?这几日忙于工事,倒是都没来得及好好招待。”

“这两日,都已陆续走完了。今日午间,与茵娘聊起,她无意间提及,原来还有一个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