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唐离盘坐在大玉石中央，一直尝试着将天地灵气收于体内，苦修两日两夜，除了消瘦几分，仍无半点收获。

看着唐离这般憔悴的模样，守在他身边的秦瑶很是心疼，同时在自责，若是她有能力抢得月荇丹，他就不必受这种罪了。

唐离脸上再次露出失望的神色，深吸一口冷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然后睁眼，微笑看着面前的秦瑶。

她知道唐离很爱笑，每次遇到困境，都能想起那抹重拾信心和希望的笑容。

但这些天与他相处，却发觉这种笑容变了，少了些希望，多了几分伤感。

她不知道唐离这十年经历过什么，但这抹笑容的背后，必定有着许多难以想象的痛苦。

“小离，你真的打算用那招？”

“嗯。”

“稍有不慎，你会没命的。”

“没命？唐离这个人，十年前就该死了，只可惜明日姐姐不能亲自到圣院观战。”

“观战？”秦瑶苦笑，若她真到了圣院，看着唐离受伤的那刻，说不定当年唐盟的一幕，会在圣院重现。

见到秦瑶的稍有不悦，唐离赶紧换了话题，“虽说当年魔族发动战争的人差不多全灭了，可魔族在世人眼中，仍是敌人，姐姐为何，为魔族办事？”

秦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不解。

唐离语气中虽没有半点憎恨，仍是让秦瑶听来不悦，相比起魔族，他更该对付唐盟等人。

“他们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却遭到莫名的追杀，你觉得不该帮？”

唐离望了一眼夜空仅有的几颗星辰，想起了某些往事。

十年前那夜，夜空也是这般暗淡无光。

拳头不禁颤抖，指甲几近刺入掌心的皮肉中，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的仇恨越发强烈，甚至在唐盟的人面前，禁不住动怒一次。

“姐姐，你跟斩天宗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可记得，建宗者何人？”

“当年护送我进魔族境域中心的一位青年将士，武清吧。”

听到最后一个字，秦瑶也是轻叹一声，“你啊，除了法阵，还真的什么都记不住了。”

唐离苦笑。

“他将我的灵魂存到白玉焰当中，命每任宗主誓死保护我，并设法让我复活。他并没有交代我的身份，所以唐骁宗主不知我是谁，那时你年纪太小，估计也没说吧。直至十年前，我复活之时，也是亲眼目睹了灭宗之举。”

“所以当年，姐姐才会杀上唐盟？”

“嗯。不过，除了近三任，没有唐姓宗主，我觉得，并非巧合，甚至跟唐盟参与肃清有关。”

“这个问题我想过，可惜连我娘都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愿说？”

秦瑶脸上满是怀疑，于木盈对唐离的无私照顾，她的确很感激，但她总觉得木盈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简单，甚至当年与云林宗结为亲家的，也是她所为。

她虽毫无修为，却在承受了唐离的伤后，平安无事撑了这么久，她很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

……

清早，天气又冷了几分。

原本人少的街上，竟是空无一人，包括城东的竞技场，也是冷清。

因为，今日百川圣院将有一场超乎想象的对决，为此，无论何人，都能光明正大进入圣院，观赏这次可能几百年都不会出现的对决。

不过，圣院的人心中早有了结果。

也许世上还有秦崖那样的强者，但唐离绝对不是，之所以挤在此处观战，就是想看看他们口中的废物，究竟有多大本事，值不值得那几个强者相争。

两位主角未到，这迎天塔后方五尺高的方形场地附近，已经是挤得无处走动，甚至隔远了，连对方的声音也完全不察觉了。

除了圣院的学生，白海城的百姓，还有十大势力各派过来的重要人物，都在迎天塔的三楼看着。

他们清楚这一战意味着什么，无论成败，唐离必定被推到修行界的风尖浪口，若是此战他打得不够好，便是世人无尽的耻笑，甚至，毁了他一生。

当然，胡霄平也想到了这点。

只要事后他将唐离收为弟子，并对他悉心教导，还会有谁敢对他放肆？

突然，一道灰白的身影自远处半空落下，仿佛一座高山，屹立在圣院学生的心中，不禁产生了敬畏。

对于外院学生，见到上院院长的机会何其渺茫，甚至许多是第一次见到，若不是方形场地设有对外界的禁制，恐怕他们早已被胡霄平散发的气势重伤。

尽管如此，他们仍能感受到那种强大的威压带来的可怕，何况唐离还是个没有修为的人？

久久不见唐离的出现，人群当中渐渐多了些难听的话，甚至脸上已经露出鄙夷的神色。

“那小子该不会不敢来了吧。”

“我看是，当初答应就是想别人知道他的存在，这种小伎俩我都不屑用呢。”

“是啊是啊，亏他还敢打胡院长的主意……”

突然，这两人的身体腾到半空，脚下踩到一把大剑，无数道惊疑的目光顿时投在他俩身上。

他俩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听见附近有一把声音向着四周喊道，“若是有人能这两人打得不像人样送到四王爷府上，我白海非重赏！”

两人心里顿时一颤，脚下的剑突然消失，狠狠摔在地上，顾不及伤痛，拔腿往院外冲去。

原本他俩身上的惊疑目光，顿时变得贪婪，暴戾。虽不知他俩得罪了白海非什么，但这绝对是个接近他的好机会，便冲着两人疯狂奔去了。

至于那些留在原处的人，虽不解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白海非捣鼓去了。

看着两道如此狼狈的人影，白海非禁不住大笑，旁边却突然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好玩吗？”

白海非扭头一看，原来是王晨以及与他形影不离的王紫兮，便不屑扭回头，“有人诋毁你救命恩人，你就这么站着？”

“当然不是。”

“信你才怪。”

王晨嘴角微扬，“你不觉得我来得有些晚吗？”

“迟到还这么多借口……”

白海非再次扭头看向他，才发觉他来的方向，竟多了些不像人样的猪头。

脸上的不满顿时变得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还挺狠的嘛。”

“没你狠，我是一个人打一堆，你是一个外院打两个……”

一种与天并齐的气势，突然压近在场人的身心。

“这是……”

惊疑而恐惧的目光，落在了台上那个位置，追人者与被追者不禁停下，然后颤抖，就连十大势力的人物，也是屏息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