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城东郊外。
唐离拿剑，认真重复着一个“刺”的动作。
当然，是有点怨气的。
这大清早的不睡觉，竟跑来练功？
倒不敢当着傅诚的面抱怨，谁知道他会不会再给自己加练？
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好了。”
听到这个满意的声音，唐离顿时大字形地躺在了地上，喘气声越发急促。
此刻虽是雪天，他已经满头大汗，外衣也被汗水打湿显得深色了些。
“师父，我什么时候也能把石头劈开啊？”
傅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紧紧盯着唐离的动作。
当然，这原本是块比傅诚还高的石头，结果他一来就拿剑劈成了原本的一半高。
“等你做到时，勉强算学会第一式的四分之一。”
一脸无奈。
“四分之一啊！我现在才完成了两个动作，什么时候能到四分之一啊？”
“前天第一个动作练了一个下午，今天一个动作只用了半个时辰，不觉得自己有进步？”
唐离哪知道有没有进步？
他只知道自己练得连时间都不知道。
难怪傅诚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徒弟。
“好了，该第三个动作了。”
“啊……”
唐离还想再躺会儿，突然感到一股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太可怕了！
傅诚一向对他爱护有加，没想到练剑时竟是这般严厉。
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撑起。
傅诚掌心凝剑，从石头上跃到唐离身前两尺，做了一个“刺”的动作。
与真正的剑不一样，凝气而聚成的剑，操作虽与普通剑无异，但真正的剑是有重量的，这样的剑不能完全发挥真剑的威力。
但对于青玉剑诀的第一式够了。
唐离懵了。
这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刺”的动作，难道真的是今天要学的第三个动作？
可当他照着做了一遍，傅诚竟用更严厉的目光瞪着他。
“师父？”
“知道为什么非修行者最好不要修习修行者的功法吗？”
唐离若有所思。
“因为灵力。修行者不动用灵力出的招，其实和非修行者没区别。比如一个‘劈’的动作，不动用灵力，恐怕连剑断也无法动这巨石半分，但有了足够的灵力，便能将其粉碎。”
“师父的意思是，第三个动作要动用灵力？”
傅诚摇头。
唐离不解，“那是什么？”
“你觉得这个动作怎么样？”
“……”
傅诚的目光又严厉了些，“我既为你师父，你不懂的、质疑的，问我是应该的。”
唐离抬头看着他的双眼。
才发觉那目光中除了严厉和认真，还有担忧。
当年，他也从秦崖眼中看过这种目光，可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这种担忧从何来。
“我觉得，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刺’动作。”
“刚才动灵力了吗？”
“没。”
“先试着运转灵力。”
唐离闭眼，让体内的灵力缓缓经遍全身。
片刻，睁眼。
“好了。”
“我再练一遍，你好好看。”
“嗯。”
唐离后退七八步，紧紧盯着傅诚这一刺。
这一刺，竟与刚才不一样了。
明明剑前空无一物，却仿佛将万物刺穿。
他禁不住心头一颤。
这只是青玉剑诀的第一式，傅诚也没动用全部灵力。
要是他认真打，这一刺会有多可怕？
“师父，这……”
傅诚收了回剑，认真说道，“看清楚了吗？”
唐离还有些迟疑，刚才那一剑确实过于震撼，他有很多话想表达，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先试试，把你刚才感悟的，全都打出来。”
“嗯。”
唐离动用全部灵力，照着傅诚的动作又重复了一次。
失败。
失败。
还是失败。
……
就第三个动作，唐离竟又练了三个时辰。
看着唐离累成这样，傅诚看着也是心疼，虽还没有练好这个动作，但想来也该休息了。
“歇会儿，待会再练。”
“不必，练好再说！”
唐离依旧挥动着这个动作。
身上各处都传来强烈的倦意，脑子竟不断重复着一个要他休息的声音。
好几次都险些被这个声音击倒，但手已经挥动，无视了它。
呼吸越来越急促，头上的汗水不断落下，脚下的雪已经化成一滩水，鞋子和裤子下方，都沾湿了些许。
傅诚望了望天空，认真说道，“该吃饭了，不然你下午可没练剑的力气。”
唐离一脸不情愿，仍是重复着那个动作。
傅诚不再说什么，直接走过去拎起他，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唐离一时反应不及，被他拖着走了一步，才顿时发觉忘了某些东西。
“等等师父，我的剑鞘还没拿呢……”
傅诚瞪了他一眼，倒没有放下他的意思，一手指向剑鞘，想动用灵力隔空将它拿过来。
就在灵力碰过剑鞘一刻，竟感到自己的灵力被反弹，若不是他灵力足够强大，恐怕被伤到。
“这……”
看着傅诚一脸诧异，唐离不解。
他也看向自己的剑鞘，却看不出什么，“师父你怎么了？难不成有人袭击？”
傅诚仍是沉默。
见到傅诚始终盯着自己的剑鞘，便想过去拿来让傅诚看看。
才伸出脚，还没踏在地上，却被傅诚伸手拦着，“别过去！”
他惊疑，“怎，怎么了？”
“你这剑鞘，有些古怪。”
“啊？”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话。
剑鞘从未离开他，从未察觉全剑鞘有何古怪。
这剑又是傅诚捡回来的，相处了这么多天，现在才发觉有古怪？
“你这剑，从哪来的？”
“我七岁的时候和姐姐救过一位铸剑师，他专门替我打造的，剑鞘也是他做的。怎么了？”
“以前不发觉，刚刚对它动了灵力，它却把我的灵力反弹给我。”
“有这种事？”
唐离惊疑，也不顾傅诚阻挡，立即跑过去拿起了剑鞘，同时向它打出一道灵力。
“这……”
灵力没有反弹，反倒是消散了。
他诧异回头，正想问傅诚的看法，没想到人已经站到他身旁。
“难道说，不仅剑认主，连剑鞘也认主？”
听着傅诚的话，唐离忽地想起那日禁闭处见到自己的血染剑上。
那时他还不察觉瑶离剑认主，毕竟当年瑶离剑也未曾离开他。
但现在看来，这认主还不是一般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