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管事折断了阮二姑娘的双手,将她藏在指尖的毒针拔了出来。看着牛毫针身边那一丝闪光,云管事冷冷一笑。
“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倒真是心细如尘。”他将针刺在阮二姑娘食指上,“倒不如二姑娘来为我们展示一下这毒是怎样的,如何?”
“恶魔!”她想要躲,可自己的双手都被他禁锢着,无处可躲,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不足一寸的牛毫针就这样直愣愣地刺到了自己指尖。
“…………”毒素入体,本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可她自小熟悉这毒,如何能够不明白,这毒在刺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在身子里扩散。
不过半盏茶时间,她的双手已经变黑。
毒发不快,可却是折磨人,她忍着不出声,可那如雨般的汗水,则是她如何也忍不住的。
“咔嚓——”云管事和黄管事听到声音立刻转头,只间那扇密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伴随而来的是一个不太熟悉却牢记心头的声音。
“主子。”云管事赶忙上前,也顾不得架子上的人了。
大门被完全推开,黎清漪那张焦急万分,伴随着担忧的娇颜上,已然是汗水淋漓,却也顾不得擦拭。
她早已将妨碍动作的红色大氅扔掉了,仅着素色单裙扶着已然有些步伐不稳的顾晋站在门口。
“云爷爷!”她撑着将顾晋放到一旁,口中赶忙将事情道出,“方才他还好好的,也不知怎么就中了毒,双手都黑了!您快给他看看!快看看!”
听她的语气中已然带着哭腔,顾晋倒是面不改色地拍拍她的素手,安抚道:“没娶到你,我怎么会死。”
“都这时候了,你怎还这般不正经!”黎清漪好气又好笑地捶了他一下。
“噗——”被她一锤,忍了很久的那口血再也憋不住,喷涌而出。
“穆清!”黎清漪吓得唤出了他的字,上前将他拥在怀中,哭着为他擦拭血迹,“你怎么样?怎么样!”
云管事在一侧看得百味陈杂,若是以后少主子知道了往事,她与祁王之间可如何是好?
虽然少主一直说她对祁王并无男女之情,可现在这般,便是现在没有,往后也难说了。
上前几步探了脉,查看了他的情形,往阮二姑娘看去。“这毒,倒像是这阮二姑娘身上的。”
阮二姑娘?黎清漪顺着他看着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到一个被架在木头架子上的女子,这就是之前骂自己不知羞耻的女人?
“哪个阮二姑娘?”黎清漪明眸一冷,将顾晋讲给黄管事看着,上前几步,要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她身上的?是她下的毒?”
见她已然是进的气少出的多,便知道她是不久于人世了。
阮二姑娘低着头,粗粗地喘着气,听到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虽带了冷意,但她都快死了,这点冷,算得了什么。
一身素衣如涉水而来的莲中仙子,在这刑室中也无法将她拉入凡尘,反而将她衬得越发出尘。
“成王败寇,自古如是。”阮二姑娘那双双瞳剪水的眸子里,满是嘲讽,又带着一丝欣慰。她已经看到那边开始吐血的男人。
那个对她毫不怜惜的男人,此刻正虚弱地靠在一旁的破旧长桌上,喘着粗气,亦是狼狈。
“哈哈——咳咳……?”笑得咳出了血,阮二姑娘像是疯魔了一般,“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如今黄泉路上竟有祁王相伴,也值了!值了!”
黎清漪从不打人,因为这是一件很失礼仪的事情,可对于这样的女人,你再多的话也没什么用。
“阮二姑娘?”黎清漪那双带笑的眼睛里满是玩味,“本郡主记得,若是未出阁便殇了的姑娘,是不能入葬祖坟的。你若是死了,便是孤魂野鬼,永世不得投胎的。对吧?”
阮二姑娘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她当然知道,可现在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更何况定国公府中还有一位痴呆的二姑娘,她的身子不能埋进祖坟,可她的排位还是有归处的。
黎清漪婉然一笑,甩了甩广袖,漫不经心道:“我猜现在定国公府中还有一位二姑娘正在好好地吃吃睡睡,对吧?”
黎清漪拾起那条柳枝般粗细的鞭子,在她身上左右比划着,“爷爷到底是心善。可我不是。”
“啪——”一鞭打在她的胸前,那被她护得好好的衣衫便开了,“啪——”又是一声,更像是被残虐过一般。
“我知道,你定有解药。”黎清漪笑得邪魅,仿若地狱幽姬一般。“也知道你不会拿出来救祁王。”
“既然……?知道……?”阮二姑娘断断续续道,“要杀要剐,随你。”
黎清漪虽然给自己留了底线,可一旦她的底线被碰触,那她心中暴虐的那一面便会出现。
她虽然对顾晋无男女之情,可自从来了这里后,只有他懂自己,也是他一次次救了自己。这份情,怎么也是要还的。
更何况,阮扬灵当日对自己所做的,怎么也要还回去!这阮二姑娘出现得正是时候。
“当日你大姐想要毁我清白,若非祁王,我早已不洁。”黎清漪挑了挑秀眉,用鞭子挑起她的下巴,笑着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回报她呢?”
阮二姑娘不怕死,可她话中的意思令她万分恐惧,难道她想……?不会的!这里没有别人,自己也等不到这些……?不会的……?她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可那丝不安在看到她的时候,逐渐扩大,再也无法抹去。
“你想……?干什么……”
她好想跑,这女人好恐怖!爹娘……姐姐……快来救她!阮二姑娘微弱地挣扎着,可被绑得结实,双手又被人折了,如此挣扎,全然是在为自己增加痛楚。
黎清漪才不管这些,拿着鞭子上前,从自己的云履靴中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这女人就玩了个花样,只觉得身下一凉,她低头一看,脸色猛然发白。
“你……?”
“我是不敢近你身的,如此肮脏的人,我可不敢碰。”黎清漪调笑道,“就不知道定国公知晓自家女儿这般模样,是否会气得去见了先帝?”
“哈哈~”
阮二姑娘羞愤欲死,本想要咬舌的,却发现她已没了力气。
黎清漪自然知道她快要死了。但她身上的解药一定还在,既然不愿意说清楚,那么久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转过身,对着趴在桌子上修养的顾晋道,“不准看,这般脏的场景,见了是要做恶梦的。”
顾晋本就没有看,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要我将耳朵也堵住吗?”
黎清漪很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煞是认真地说道:“要。”
云管事和黄管事站在一侧忽视了一眼,满是无奈。
“主子,还是快些儿,怕是要天亮了。”若是天亮了,就麻烦了。
黎清漪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深呼一口气,转身对着已然神识涣散的阮二姑娘,狠狠心,下手将她拨了个干净,却什么也没找到。柳眉一簇,将那些破布片扔到一旁,用鞭子在她身上来回巡视。
细腻光滑的少女肌肤曝露在空气中,那冰寒的鞭子在自己身上巡视,阮二姑娘恨不得立即死去。可她知道这是妄想,是不可能的。便是死了,这女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就算自己遭了再大的罪,也有祁王黄泉相伴。解药确实在自己身上,但绝对没人会想到她将它藏在哪里。毕竟常人是不可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的。
见她如此在意祁王,若是待会儿祁王死了,这女人的脸色一定很好看的。一想到这里,阮二姑娘笑了。
在这临死前还能笑,就说明解药一定在她身上,并且必须在她死之前拿到,要不然多有变数。可寻遍了周身,什么都没有,连个疤都没有。她能够藏解药的,也只剩下三张口了。但要她去摸,真的下不去手。
芳草萋萋,曲径通幽,若是在她口中,早就自己服了。
见她快要断气,黎清漪也顾不得了,拽过黄管事的袖子将他拉到了阮二姑娘身前。
黄管事避嫌地偏过头。“郡主,你想如何?”
黎清漪脸皮厚没关系,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却将他羞了个满脸通红。连连后退。
“不成不成!”让他为老不尊去占一个小丫头的便宜,他再是老不休一也做不出来呀!
“黄管事!”黎清漪哪容得他后退,一把将他扯到了阮二姑娘身前,就着他的袖子将他的手探了过去。
“郡主……?”黄管事快要哭了。她怎么这般……?
云管事见了全当没看见,默默和祁王做了个伴,还聊了起来。
“你再不摸,我就……?”黎清漪见他犹豫,立马祭起了大杀招。“若是祁王因此身亡,我便随他去了。我看云爷爷放不放过你!”
“万万使不得!”黄管事被她吓得也顾不得什么了,听话地动了手。
感觉有异物侵入,阮二姑娘在弥留之际,惨白着娇颜,目光淬毒地看着黎清漪。
“死也不会放过你——死也……?”
“找到了!”
一个被袋在鱼胶做成的小袋子里,正好有一粒圆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