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偷梁换柱
作者:我想静静      更新:2020-02-23 19:52      字数:3283

“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吃的,竟然连这些家丁都打不过!”被解开了束缚的黎宴宴在一众黑衣人的护佑下左躲右闪。

那些个陌生的家丁更是招招见血,全然不顾她这黎家四姑娘的身份,对着她也是毫不犹豫地挥刀相向。

“那几个老不死的,早晚有一天我非杀了你们不可!”

黎川听着这耳熟的叱喝声,像是被人拿掉了脊梁骨一般,生无可恋地瘫软在一旁,喃喃地唤着黎宴宴的闺名。

“带她快走!”见己方抵挡不住,若非这女人对主子还有用,他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死去,都是这个女人!

黑衣人中领头的那个,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可想到主子,也强逼着自己忍了下来,将人推到小弟身上。

“带她回去。我断后!”说着便挥刀杀去,只希望自己能够挡住一时半刻。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自然围成圈,护着这个他们兄弟牺牲生命保护的女人往外突围。

原本是他们截杀的,却没想到竟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截杀的倒成了瓮中之鳖,可恨这个女人还在这里抱怨,他们都恨不得将她掐死了才好!

听外面的动静差不多了,黎阳才掀开帘子,看着不远处打成一团的两方。

之前那个黑衣人首领早就被黎家的人撂倒了,如今也只是半死不活地喘着气。

黎阳站在车辕上,对黑衣人说道:“停手吧。我放你们离开,只要将我侄女留下。”

黎宴宴听了他这话,吓得小脸都白了。一双小手紧紧拽着护着她的黑衣人,就怕他们放了自己,那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其实剩下还能喘气的黑衣人早就没有斗志,只想快快突围出去,可那些黎家的家丁死死地围着,他们也知道自己胜算不大。

“若是你们还想要这人的命,劝你们还是速速退去。”

一身灰衣打扮的一个家丁提着半死不活,有一口没一口吐血的黑衣人,一脸冷漠地将刀放在他脖子上,任由鲜血淌下,视若无睹。

“想什么想!”黎宴宴怕他们真的将自己交出去,立刻尖叫道,“若是你们主子知道你们没把我安全送回去,也是个死!反正都是要死的奴才,有什么可想的!”

黑衣蒙面的众人听了她这话,纷纷紧了紧拳头。

“既然如此,那就……”黎阳一个挥手,那灰衣家丁便轻轻划动刀尖,本就有进气没出气的黑衣人再也不用呼吸了。

灰衣家丁嫌弃地将尸身扔到一边,又走了几步,当着他们的面提了一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又是静寂,黎阳再次挥手。手动刀落,鲜血横流,在这微明的天色下,与天空一色,美得惊人。

“住手!”那重伤的黑衣首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捡了自己的剑撑着身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却坚韧道:“放他们走,这女人留给你们。”

“什么!”黎宴宴尖声叫道,“你这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放他们走,我随你……处置……”

“哐当——”失血过多的黑衣人再也撑不住,趴在了雪地上。因着之前的打斗,泥泞不堪,满身皆是泥浆。

黎阳虽是文官,可到底是老国公教养出来的,心中对于这样的汉子也是敬佩的,“倒是条硬汉子。”

一抬手,原本围着他们的家丁松了一个口子,放任他们随意离去,却将黎宴宴围在了中间。

剩余的黑衣人半膝跪下,刀剑橫空,齐整统一地在左手掌心划过一道,鲜血四溅,以血明誓。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瞎眼的奴才!”黎宴宴像泼妇一般,对着抓住她的家丁拳打脚踢,下脚又狠又毒,那些脾气大的,直接一巴掌挥上去,打得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

“捆了,塞上。”黎阳看都不看这个侄女,径自回了马车。

黎川看着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闭上了。

他不止有这个女儿,还有儿子呢。终究再是疼爱,见了如此场景,还有还什么好说的。

一行人再次上路。

到达平顶山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黎阳让三弟扶着二弟出来,早得了信的族老们也站在门外等着他们。

三人都穿着青灰色长袍,隐隐以最中间的那位拄着青竹拐杖的长者为尊。

之前光线不足,没发现黎川的脸色有多差,如今见了,众人都吓了一跳。

一名青灰色长袍老者几步上前,塞了一粒药丸到黎川嘴里,面色难看地质问道:“你怎会中了这倭国的枯骨毒?”

枯骨毒?黎阳皱眉,可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只能上前将人请进宗祠一旁的小厢房中。

经过刚才的闹腾,还活着的那些婆子们都不敢靠近这个四姑娘,只得让家丁扛了她走。

“这女娃是谁?”

不轻易开口的长者指着被扛着的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黎阳,“是谁冒充我黎家女儿?”

“冒充?!”众人诧异,便是黎川也瞪大了眼睛。

“老族叔,这是小子的女儿。”虽然对这女儿失望,可终归是自己千娇百宠长大的,不自觉便维护了。

长者不发一言,青竹拐杖在地上撵了撵,“呼——”一阵疾风呼啸而过,紧接而来的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啊!”黎宴宴刺耳的尖叫声涌入耳畔,所有人皆皱起了眉。

“你这老不死的,竟敢毁我容貌!”原本还楚楚动人的娇弱女子,此刻披头散发,满脸的白色蠕虫,在她那坑坑洼洼的脸上,钻进钻出。却没有一丝的血迹,唯有脖颈处有些撕伤。

长者的青竹拐杖中还飘荡着一张人皮面具。不,或者说就是黎宴宴的面皮。

“呃——哇!”原本就强忍着没吐的黎茂,此刻哪里还忍得住,直接扒拉着车柱子,哇哇大吐特吐,仿佛要将自己掏空一般。

饶是平日里沉熟稳重的黎阳见了她这副尊荣,也有些面色铁青,倒退了几步。

之前只以为这侄女受人教唆才下了狠手,却没想到竟是换了个人!

“她…她是庆红那丫头!”一个眼尖的婆子忍着不适,细瞧了瞧,才哑然道,“不是已经没了吗?怎么……”

庆红?黎阳皱眉,看向长者,拱手道:“还请老族叔告知,免得府中还有多余的腌臜物。”

长者面无表情地进了小厢房,其他的族老则牵引着受伤的黎川和吐得昏天暗地的黎茂进了另一间屋子。至于那个假冒黎宴宴的庆红丫鬟,则被宗祠看守的那些个家丁丢进了柴房,随黎阳前来的则像门神一般站在柴房四周护卫。

小厢房内,黎阳跪在长者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她身上有栀子花香,还有…”长者将他拉起来,长叹道,“阳儿,你怎忘了你父亲是中了什么毒才去的。”

黎阳紧拽双拳,默默无语。

“哎!”长者拍拍他的肩膀,“她先前一直用磐涅香定住了容貌,身上自然带着那股香味。而栀子花香与它相似,却不是姑娘家可用的。”

栀子花香,虽然美,可性寒。姑娘家如何敢用。更可况,在一定程度上还会催情。深藏闺阁的女子,很少会用。

“如今这镇国公府,当真成了笑话了。竟然连姑娘都被人换了也没人知道,你这族长,当真失职!”

长者青竹拐杖一跺,冷嘲热讽道:“你这一家之长如何做的?对得起那些老弱病残的兄弟们吗?拿云氏女也是无能,后院如此混乱,真是愧对她的姓氏!”

“老族叔,此事与贱内无关。”黎阳抿唇,清冷的声音确实柔情万丈,“云氏这些年安分守己,与我也是夫妻相敬。”

“哼!”长者冷哼一声。他就知道,什么都好商量,就是搭着云氏,这侄儿便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们夫妻琴瑟和谐与我何干。倒是你府中的事情,我们几个老不死的都听说了。你那女儿当真了不得。”

也不知是真心的还是反语,反正他就当是对女儿的夸奖,很是自得地笑道:“清儿自是最好的。”

长者见他有女万事足的模样,真恨不得抡起拐杖揍他一顿。

“说吧,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事?”之前是为了在祠堂中审判黎四姑娘,如今黎四都不知道在哪儿,自然不需要开宗祠了。

说起这事,黎阳也收敛了笑意。“之前倭国埋伏在我府中的探子被清出去大部分,没想到竟还有深藏的。”那美人骨和枯骨毒都是倭国的蛊毒,如今府中还有这些,让他如何能够安眠。

“还请族叔回府一趟,助侄儿一臂之力。”黎阳广袖一挥,双手交叠与额头相碰。正正经经地跪在了长者身前。

“阳儿自知有愧于祖宗,可府中妻儿皆是无辜,还请叔父相助!”

长者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跪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地九叩之后,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罢了。”长者无奈摇头,晃了晃手中的拐杖,“今日来的那些婆子丫鬟便留在这里过些时间吧。”

黎宴宴被人换了的事情,还是不易传出去的,要不然,这镇国公府怕是再无威信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