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石芝竟笑了笑，对向医正说：“大人，在下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此番讨论的，是医术与医德，孰轻孰重，对吧？”

众人不解，不知道石芝这么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石芝继续说：“我从未提及医术不重要，而强调医德比医术更重要。医者的确需要医术，却更不能没有医德。”

石芝言毕，一抬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在手中把玩，说：“若以杯中茶喻医术，医德则是承茶的杯盏，若以树木喻医术，医德则是树的根。我们所喝的，的确是茶水，却不能没有杯盏，我们所取的，的确是木材，却不能没有树根。”

这一说，全场又沉寂了。

石芝再次摘下了青檀面具。啜饮起杯中的茶，面具，被他随手扔在了桌上。

那一瞬间，忘忧公主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面具下那张脸，仿佛被摄去了魂魄。不，她看的不仅是那张脸，他的身形，他的声音，他的全部，都凶猛的冲撞着忘忧身上的每一条神经。她甚至无暇顾及之前的所说的占便宜，只全身心投入的看着那个人，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他，遗世而独立。

石芝的声音一字字传入她的耳中，他的身影也愈见高大，整个人身上似乎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他说：“我馆中女医在笔试中身中剧毒，但是，她并非不知其中的伎俩，而是不想输给一个无德之人，自愿服毒。小小女子，尚能如此，我辈丈夫，若纵容以医害人，如何立身立心？”

向前的眸子，放出闪亮的光。民间竟然也有如此医者！

石芝仰起头，用沉静的声音说：“医德是医者的灵魂。身为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无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一视同仁，不得以医害人，不得伤人性命，以性命捍卫医德。这，就是我师门的医道！”

声音虽沉静，话语却充满张力。不少人热血沸腾起来，多少人年轻时行医，都是抱着一颗济世救人的心，可慢慢到了最后，被世俗打磨，已经回忆不起初衷，威逼利诱中，被迫追逐着富贵名望，年复一年，留给自己的，也只有医术而已！以性命捍卫医德，不仅仅是一句说辞，而是站在医者这个位置上，常常会碰到的现实。

向前看石芝的眼神，彻底变了。他不知道一个民间大夫，竟然也能有如此感触。也许这个石芝，真的不是泛泛之辈。

最后，石芝冷冷的看向陈济世，说：“若有医术，却不用来救人，反倒害人，要这医术何用？”

陈济世只觉得背后一凛，抬不起头来。

“不错不错！”一直在一旁静坐不语的岑参，突然站起来笑说：“石大夫所言医道，字字珠玑，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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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