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唐玲玲当场亮明她和石成的恋爱关系，不管是随口说出，还是有意为之，这都令石成措手不及，这个川妹子还真是敢爱敢恨哪。江雅兰冷笑：怪不得哩，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她的证词无效，法律上明文规定她应该回避。

石成一下子臊红了脸，忙着解释：你别相信，她，她是信口开河，我，我跟她以前素不相识，从没交往过，只是今天碰上你爹这事才认识的。

石成还想往下说，被江雅兰打断话茬：邪了门啦，一个素不相识的sc妹子，大老远的跑到这里为你作证？可能吗？怕是作伪证吧？幸亏我多了个心眼，激她一句话泄露了天机，戏演砸了吧？

石成分辩：我们没演戏。

江雅兰反驳：还狡辩！素不相识，从没交往过？刚才两人坐在一起，有谈有说多热乎。信口开河？这事可以信口开河？一个大姑娘家，这话是随便说得的？我说我跟你是恋爱关系，你信吗？

哟嗬，我石成今天交上桃花运了？先是徐阿姨介绍的姑娘约会，再就是川妹子主动提出“进一步”，现在是来势汹汹的她忽地小下身段软着陆，一句亦真亦假的“我说我跟你是恋爱关系”，让人捉摸不定。老实人其实并不笨，石成想幽默一把，以缓解相互对立情绪，便立即抓住这句话：我是老实人遇上客气人，把客气话当老实话，你说跟我是恋爱关系，我信，能跟这样青春靓丽的姑娘……

江雅兰说出这句话本来是揶揄石成，岂料被石成反其意而用之，涨红了脸啐骂：嘁，跟你是恋爱关系？想得美！

石成一脸无奈：这位美女，这可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江雅兰被堵住了嘴恼羞成怒，厉声说：那个蛮子说的不算数，她应该回避，我认准你就是车祸肇事者，应该承担责任！

王振喜在门外已经听了一会，此时笑吟吟地进门：怎么了？我跟这个小伙子素不相识，我出来作证总可以吧？

石成喜出望外：嗳呀，大伯，你可来了！再不来，我可讲不清……

江雅兰瞪眼：嗯？

石成赶紧改口：噢，不，可真讲不明白啦。

王振喜将面包递给石成：小伙子，为了救人饿坏了吧？拿着。

石成接过面包，嗨嗨一笑：大伯，谢谢你，我真饿坏了。

石成狼吞虎咽地啃面包，面包屑直往下掉，王振喜安慰他：别着急，我替你讲清楚。你呢，慢慢吃，哎呀，这样的好小伙子哪里找哇。

王振喜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江雅兰：请问，你是……

石成含糊不清地说：她是这位大伯的丫头，大伯是她爹。

江雅兰“训斥”：去，喝点水，不要你多嘴！

石成点点头：噢，多嘴，多嘴。

王振喜将江伯清一脚踩空栽倒，石成停车救人，送江伯清到医院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江雅兰：爹，你再仔细想想，事情是这样的吗？

江伯清：唔……想起来了，我记得从人行道往马路上跨的时候，只顾着嘀咕城管城管咋咋乎乎，管不了人行道一塌糊涂，没注意一脚踩空，心一慌，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晓得了，可耳朵里好象听见摩托车的响声。

石成将小半块面包吞下，喝了一口水，紧跟着插话：那就是我骑的摩托车。

江雅看了石成一眼，那眼光变得温柔了，嘀咕一句：坐下歇着，没问你。

石成见江伯清终于记起当时的情景，心里也踏实了，嗨嗨一笑：噢，我又多嘴。

一旁的护士笑了：这小伙子还真是个热心肠，跑前跑后，忙着替你爹挂号取药，照应你爹做各种检查，你爹昏迷不醒，他一直守在病房里。

江雅兰对石成投过去感激的一瞥，长吁一口气：哦，原来是这样……

护士看看石成，又看看江雅兰，笑着说：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这小伙子要么是老人的儿子，要么就是老人的女婿，嘻嘻。

石成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幽默的灵感也来了：你说对了，我刚才还差点成了老人家的女婿呐。

江雅兰脸臊得通红，啐道：胡说八道。

石成嗨嗨一笑：美女，刚才可是你亲口问，“我跟你是恋爱关系，你信吗？”，你爹可以作证。

江伯清点点头：嗯，实话实说。

石成得意：听听，我宣布，大伯的证词有效。

江伯清被石成的幽默感染，笑着说：哎呀，小伙子，我有你这样的女婿就心满意足了。

江雅兰红着脸埋怨：爹，说什么呢，那只是一句戏言，当不得真。

石成又是嗨嗨一笑：戏言？医生，你说说，一个大姑娘家，这话是随便说得的？

护士笑着点点头：嗯，是不好随便说，美女，要是这小伙子当了真你再反悔，我们医院里就多一个花痴病人啦。

这话确实是自己说的，自己的矛被自己的盾击中，江雅兰虽说恼羞不已，却被石成的睿智折服。众人的笑声中，石成又及时为江雅兰解除尴尬：美女放心，我也没当真，有人正在给我介绍对象哩。

王振喜摆摆手：莫笑了，闲话收起，言归正传，姑娘，你呢，也别听我一面之词，兼听则明，事情发生在湾田路一个……一个什么发廊门口。

石成忙着提醒：“辣妹发廊”。咳，没记性，又多嘴了。

江雅兰眼角的余光迅速睃了石一下，点点头：大伯，你请讲。

王振喜想了想：噢，那个发廊女叫什么来着？你可以去问问她。

石成抢着说：她叫唐玲玲，马尾辫、大眼睛、高鼻梁……

江雅兰意味深长地睥一眼：你倒是观察得挺仔细呀。

王振喜也感到意外：小伙子，想不到你对唐玲玲是过目不忘呐。

唐玲玲一步跨进门，爽快地说：是啊，我们都过目不忘，说一见钟情也不为过。

王振喜摇摇头：弄不懂了。

江雅兰不无酸意：大伯，她们是恋爱关系。

王振喜：啊？原来你们是恋爱关系！你这个小伙子不诚实，你不是告诉我……二十八岁了，还是光棍，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因为救人误了约会，我还替你着急，原来是演了一出戏啊。

石成急于分辨：嗯，大伯……

王振喜冷冷地说：我姓王，叫王振喜，原来的海洲机床厂退休工人。

石成一脸真诚：噢，王大伯，我说的是真的，你误会了，我跟唐朝玲玲是今天才认识。给我介绍对象的，是一个姓徐的阿姨……

江雅兰牙疼似地咝了一声：徐……阿姨？

石成：本来约好下午两点钟在大华影剧院门口见面的，今天摊上这事儿，耽搁了。

江雅兰：下午两点钟……大华影剧院？

石成的手机响了，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对众人打了声招呼，急急地跑到外面接听。

江雅兰两眼发直，嗫嚅：不好，乱，乱了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