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休，你起来回话吧。”父亲转身坐在堂前。

“是，父亲，儿子谨听教诲。”

“第一桩事，吴丞相被贬，黛绣姐妹遭此大劫，所谓何故？”

“回父亲，为桑阴太子之事。皇上执意立长子桑阴为太子，而吴丞相与一干臣子皆认为二皇子固柳勤敏敦厚，仁义厚德，当从长计议再做定夺。”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如实回答。

“好，四休你说。桑阴固柳两位皇子皆为才俊，且皆是皇族血脉，谁接江山又有哪样分别，为何皇上大发雷霆？”

我老实道：“父亲，孩儿以为，吴丞相一心为国别无私念，但群臣响应，当为君主大忌，虽无营私之实，但却有结党之意。皇上盛怒当在情理之中。”

父亲点了点头：“四休，你能想到此处着实可喜。但陈年旧事，你又道听途说多少。”

“孩儿放肆，听闻桑阴公子乃先皇后所生，皇上与先皇后伉俪情深众人皆知，但当时皇上反出前唐当为走投无路，因此家人皆为前唐所掳获，当日四平关一役，皇上和父帅两万铁骑大破十万唐军，唐王一怒之下，车裂圣上全家老少三十余口，也不知是赵氏孤儿之法亦或偷梁换柱之计，年岁最小的桑阴公子被前辈高人救出前唐，大梁城中父子抱头痛哭，闻者皆为动容，父亲您说，皇上如此疼爱桑阴公子难道也是此番感情作怪？”

“很是可能，”父亲说，“你可曾知道这前辈高人姓甚名谁，仙居何处？”

“这……世外高人应免于俗世烦扰，凭此功绩，皇上当大肆封赏，大梁城不见此人，当是游玩天下，笑傲江湖了吧。”

父亲微微一笑：“四休，谁人告知你他不在大梁呢？”

我大吃一惊：“父亲，这高人就在大梁？您一定要让我跪拜仙颜啊！”

父亲哈哈大笑：“不用我引荐，你们比我还熟悉。”

“什么？他是谁？”

“杜三娘！”

“什么？！”我着实吃惊不小。

她与皇上应该相识，她会武功，她在大梁城颇有势力，传闻她和父亲以及徐帅年轻时曾兄妹相称，这些我都知道，但……

教坊司再是官所，它也是烟花之地，再高档的老鸨子也是老鸨子，三娘这是何苦而来的呢？她要什么赏赐皇上能不给呢？何必呢？

三娘从生下来就在前唐的教司坊，她的身世应该比黛绣她们凄惨得多，她和当时的梁王相识也是在教坊司，英雄红颜的故事流传千年，也不必细述。

“四休，我告诉你这些，你会想到什么？”父亲转头继续问我。

“今晚在教司坊发生的所有的事，一丝一毫的不会差，皇上都会知道！”这是我想到的第一件事。

“还有呢？”

“黛绣明的入坊为妓，实则是入牢为囚。三娘肯定要严加看管。”

“嗯，还有呢？”

“不对啊，父亲。你原本知道这个中缘由，为何还要我照顾黛绣，这不自投罗网，惹得圣上不开心吗？”我突然发现这其中的古怪。

父亲看着我：“这就是为父要告诉你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世间事本就是如此，我和吴丞相相交多年，我丝毫不顾旧情，一点不照顾丞相独女，正常吗？比起这样的照顾，不照顾皇上有更多生气的理由！”

我老实回答：“父亲，我不是很懂。”

“无妨，四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为父一点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