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赵国士兵的惨叫声，火起了。

赵军士兵着了，登城的云梯和软梯、绳索什么的都着了。

连城墙都着了。

桐油燃烧带起巨大的黑烟把两方的视线都隔断了。

孙二虎他们拿着火把默默地后退。

赵军楼车上的弓箭也停了。

我看不清对面的楼车是不是停止了移动，看不见任何赵军的动向，战场上只有赵国士兵痛苦的哀嚎声，孙二虎和士兵们劫后余生般看着这一切，有的人直接瘫坐在城墙上，受伤的士兵捂着伤口，目光呆滞地看着火光。

一派人间炼狱的景象。

孙诩先生命人扛来大量的清水，众人这才发现自己快一整天了都没喝水了，我们从日出三竿一直杀到了日头偏西。

我想张张口说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嗓子真的如同冒了火了一般。牛获给我拿来行军的皮囊装了满满一袋子水，我哪里还顾得侯爷的形象，仰着脖子如饮牲口一般往下只灌。一口气喝了半袋我顺手把皮囊扔给了牛获，他比我还快，半袋子转瞬之间就不见了。不用说他，连孙诩先生都不顾斯文地只剩下个小褂，和一群士兵们席地而坐，大口地喝水。

我眼睛盯着冒着火的垛口。

垛口下一个赵国士兵的尸体都没有。

都是我的士兵的。

看得我刚刚有些湿润的嘴里又是一阵火烧火燎。

我不心疼桐油，我心疼我的士兵。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吩咐几营的长官来城头会面，商议对策。省去了繁文缛节，几个人就是席地而坐。大家沉默了好久，气氛出奇的压抑，雁翎关这一年多是整个大梁国甚至放眼九州最为热闹的地方，但这么低沉的气氛，还是第一次出现。

我说：“孙诩先生，伤亡情况如何？”

孙诩先生的回答简单明确：“阵亡二百余人，重伤等数，轻伤者近千。”

和我估计的情况差不许多，但顾忌大家的士气，我尽量淡化这个气氛，我指指对面：“赵军的伤亡应该是十倍于我们吧？”

大家点点头，我也不是故意夸大我们一天的战果，赵军的伤亡确实要比我们惨重得多。看大家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颜色，我便和大家说出了我的想法：“明天的情况要比今日更加的惨烈，伤亡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王导有些疑惑地问：“赵军今天遭受这么大的伤亡代价，而且一场火，攻城器具损失的也是不少，明天的攻势还会比今天激烈吗？”

我站起身来带着大家往熄了火的垛口处俯身走去。我把身子靠在还微微有些发烫的垛口处，背对着赵军的放向说：“大家小心探出垛口看看赵军的情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军的楼车离着我们应该不到五十步了吧。”

大家纷纷侧身小心地观看，从他们的表情上看，我知道我判断的没有错，甚至可能现实情况更为严峻。

对面几只羽箭嗖嗖的射了过来，从弓箭带风的劲力上听，我大体已经有了答案。

我看看孙二虎。

孙二虎背对着城墙喘着粗气说：“少帅，几十步已经看不出来了，从城墙上看，赵军已经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