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州和运城离得很近。

是的，很近，近到只隔着一座山。

山的名字叫做中条山。

山的名气很大，山的规模更大。

好在由于山北边有座盐湖，几千年来，除了两条官道，盐枭和商贩不知道在这山里踏出了多少的山道。无数的马儿和骡子用蹄子不知磨平了多少原本带着棱角的青石。

赵长歌很谨慎，非常的谨慎。

他闻到了紧张的气氛，更知道自己的处境。他在中条山的南边悠悠转转地走了好多圈，他不是看景，更不是游玩。他派出了好多人，把他想走的几条路探了个明明白白。下属根本没人敢问他到底要走哪条路，因为他们知道赵王对这些事的敏感和态度。或许这时候如果有人问一句：王爷，咱们走哪条路呢？这时候，赵长歌会神秘地告诉你，我还没决定呢。

赵长歌天真地认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走哪条路，魏羽即便你有应对，你又怎么能知道呢？

赵长歌精于算计。

可魏羽不傻。

问题他看得更清楚：赵长歌，我根本没打算让你进山。

魏羽的爪牙第一波人马找到赵长歌的时候，根本毫不犹豫，直接就冲进队伍，自称是雁翎关参战的兵丁，他们痛心疾首的拦马喊冤，口口声声要见赵王。

赵长歌没见，但让下属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回禀的答案很简单：前日雁翎关一战大败，其中事有隐情。

世间的事情只有一件能让赵长歌停下脚步——是的，就是这件。

魏羽算到了。

几个带头的人被领到赵长歌的身旁，叽叽喳喳地便说了起来。

听了不一会儿，赵长歌就皱起了眉头，对面的几个人虽然说不上是胡言乱语，但说来说去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琐碎小事，放哨的张三如何如何了，军需官的李四怎样怎样了，斥候们有人窝在山窝里喝酒没出去走动，等等等等。

赵长歌想恼的，但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过于重要了，他想听听是不是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比如刚刚的斥候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他们多探出去一些，探的仔细一些，孙二虎那些人怎么会突然的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还有一丝心情是愧疚，虽然来的几个人说的七零八碎，但毫无疑问，这些人是那场大火里死里逃生的士兵，能从那场劫难中逃出生天便是不易，况且他们都是为自己卖命的兄弟，大败之后有些情绪也算正常，自己应该安抚一下士气。

可慢慢慢慢的，赵长歌感觉出了一丝不安。

不时的有人往这边靠拢，嚷着要见赵王，说让赵王给雁翎关一战讨个说法。

卫兵们不得不派出更多的人手阻拦试图冲进来的人群，时间不知不觉的过了大半个时辰，围拢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外面人群中竟然传来了哭声和谩骂声，骂的什么听不清楚，因为更多的骂声随之附和。

赵长歌眉头紧锁，他心里非常清楚地断定了一件事情：是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