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老堡主含恨忽亡故
作者:显神      更新:2020-03-16 00:17      字数:5134

第八十七章老堡主含恨忽亡故

彭老堡主见皇甫师父不高兴了,便像个孩子似的乖乖地应道:“哎哎哎,俺喝俺喝;俺又没说不喝!”

屋子里的人都被这俩小佬儿的憨态模样给逗乐了。彭老堡主倏尔收起笑容,并把伸向药碗的手慢慢收了回来。他神情凝重的望着屋外飘起的细雨,冲儿子说道:“飙子!你去把飞高和飞云找来,俺有话说!”

彭飙答一声去了,彭凤娇以为是爹爹要宣布她与杨飞高的婚事,竟有些羞涩的挨着爹爹坐了。彭老堡主怜爱瞅了他一眼,又对一旁的齐猛说:“猛子,你也跟了去!叫他俩快些过来。”皇甫老药师感到彭老堡主的举动有些古怪,便不解地问道,“飙子去就行了,这样天乞他俩不会出门的。”

彭老堡主再次望着窗外说:“一会你们就会知道了。”说着回过身来看着女儿彭凤娇说,“闺女呀,俺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娘啊!”说完闭上了眼睛,希冀能平抑一下心头的怒火与仇恨;皇甫老药师提醒说,“哪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嗯!”彭老堡主睁开眼来,心事重重里捧起药碗,可正往嘴边送因心绪太乱,重又放下说,“不忙,再凉一下吧。”说完又一次望向窗外,凝视着纷纷飘落的秋雨,并再次回想起那日在渡口与老鱼翁相遇的情形……

说来,那日他在渡口遇到那位老鱼翁还是因夫人的缘故认识的。老鱼翁常年在上景河捕鱼、卖鱼。一年中,老鱼翁因鱼情的关系总会在位于映荷村附近的河面上停留一段时间。正因如此,老鱼翁很早便认识了打小就找他买鱼的堡主夫人,后来,他又因彭堡主夫人的关系认识了彭老堡主。巧的是,那日堡主夫人落水,并被杨飞高救起走向那棵倒伏的水翁树时,老鱼翁正好顺游而下,且经过的瞬间看见一男人搂着落水那女子趟着水向岸边走去。当然他并不知那落水的女子便是堡主夫人。

所以,当他在渡口遇见彭老堡主时只是猜到他是要上岳父家,便上前与他打招呼,并建议他带几条鱼回去。彭老堡主正有此意。他让齐猛到岸上等着,自己则走向小船,笑呵呵的让老鱼翁给多捡几条。老鱼翁索性把整一个鱼篓递给了他说:“你都拿去吧!全当俺效敬堡主夫人好啦。”

彭老堡主当然不肯能白拿,他一边把钱递与老鱼翁,一边黯然神伤的叹道:“诶,俺夫人已故去多年了!不然,俺俩一块过来的。呶,她是从那木桥上掉下去的。唉!不说了。”老鱼翁吃惊道,“啥!你是说夫…夫人是从哪木桥掉下去的?还…还淹死了。”说着他接过钱,把鱼篓搁在一旁,并顺着彭老堡主手指的方向看去问,“这…这都啥时候的事啦?”

“哎!说来都快三年多了!就是为了进山采菌子呀。”彭老堡主不堪回首摆着手说,“唉,不提啦,不提啦!”

“咦,不对呀!”老鱼翁感疑惑的拍着额头说,“你要说别的时间俺或许不知,可这采菌子的时间俺年年都在这河面上捕鱼。说来也是三年前的一天,俺沿河而下。”老鱼翁指着河面,回忆说,“当时,俺看见有人漂在水里,有人向那落水的人游去。俺还看见,那人向着水边上的一棵倒伏的水翁树走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俺才确定那被救起的是个女人。”照理彭老堡主听说了应有所警觉,可他却淡淡地回应了老鱼翁,“鱼家,你是没看错!确实是在哪救起的。唉,可到底还是没救过来呀!”

彭老堡主悲伤与痛惜摆了摆手,老鱼翁却仍旧坚持说:“不对!应该是救起了。”彭老堡主见老鱼翁太过矜持,而自己又最不愿触及这个话题,便不高兴道,“哎,鱼家!俺不是说了嘛。她是被救起了,可没活过来啊。唉,不说了,不说了。”

老鱼翁也连连摆起手说:“没活过来?不可能,不可能!俺又不是没在这水里救过人。俺告诉你,这人要是淹死了,身子都是耷拉着的,可俺看见那女人散着长发,被人搂着。看上去,她是走的东倒西歪,可分明是劈拉着腿趟着水呢。”说罢,他瞅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彭老堡主,然后把搁在一旁的鱼篓拿起,并自言自语道,“咋就死了呢?不可能啊!”

彭老堡主即刻警觉起来,忙问老渔翁说:“老哥,你没看走眼吧?”老鱼翁见他这么问,很不高兴地白他一眼说,“别的俺不好说,要说这眼力,俺不是吹牛,这水面上但有点鱼花儿,俺看的真切着呢。虽说那天小船去的很快,可俺相信,错不了。”说着,老鱼翁把一旁的鱼篓拿起,还把收下的钱塞回鱼篓,然后跨上小船,递与呆立着的彭老堡主说,“跟您说吧,就因那木桥没有护拦,过往的行人都会格外的小心!走船的人有句老话,叫‘小心行得万里船。’”

他回过身去,重又跨回小船,取来长篙并冲着彭老堡主说:“你呀,还是去找找那个救人的小伙子吧?”说罢奋力一撑,小船便箭一般地斜入河心,悠悠地去了。

彭老堡主僵直的捧着鱼篓,呆呆地望着老渔翁远去的背影。忽然,他想起了夫人去世后不久皇甫老药师与他说过的扬飞云常在梦里喊“船船船”的事儿。彭老堡主猛的打了个寒颤,自问道“难不成,哪‘船’便是指这老鱼翁?”至此,他不再怀疑老鱼翁说的那些话。……

皇甫老药师见碗里的药开始凉了,便捧起药碗冲着呆呆发愣的彭老堡主轻声喊道:“堡主,堡主!”见堡主没反应,便碰了他一下说,“药凉了,快喝了吧。”彭老堡主这才回过神来,忙歉意地说,“哎呀哎!不好意思,俺尽顾着想事了。”他接过药碗,一气喝尽。

……

与此同时,跑来找杨飞高兄弟俩的彭飙早已到了他们的屋门口,因嫌脚下沾了太多的泥巴,因而有没像平日那样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冲着那虚掩的门喊:“高子!云子!你俩在吗?”

扬飞高闻声即时紧张了起来,那答应的一声也是由嗓子眼里冒出来,扬飞云却如往常一样答应着推门走了出来。见彭飙举着雨伞站在门口,他忙招呼道:“飙子哥,咋不进来呢?”彭飙一脸欢喜地应道,“不啦!是俺爹叫你俩过去。”

扬飞云闻说即高兴道:“喔,是义父找俺俩哪!嗯,太好啦。”说着便回过身冲屋里的哥哥说,“哥,义父叫俺俩过去呢。”

“是…是嘛。”扬飞高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到弟弟的身后,紧张地看着处面说,“啊,哪太…太好啦!俺俩一直…一直都想去看望他,只是俺师父说,等堡主好了再过去。”彭飙歪着头开心地说道,“俺爹好啦!是他特意让俺过来叫你俩呢。”

此时,齐猛已跑了过来,他老远的就大声喊:“咋还没出门呢?都快着点哪!”彭飙闻声回过身来,并好奇问道,“咦,你咋也过来啦?”齐猛瓮声瓮气的说,“俺那知道哇!堡主叫俺来俺就来呗。”因出门前,他留意到了彭老堡主对彭凤娇的眼神和彭凤娇所流露出的羞涩,便又咧嘴笑道,“嘿嘿,也许心急小姐的婚事让俺也过来催催他俩吧!喂,外面雨大,快拿上伞走吧!”

齐猛扯了扯蓑衣,冲他俩催说,扬飞云已一头钻到彭飙的伞下说:“俺跟飙子哥一齐走。”扬飞高已预感到了堡主叫他俩去的目的,不免惊慌恐惧,他结巴着说,“俺…俺得拿把伞。”说着忙转身入屋。回到屋里的他,害怕得要命。他极不情愿跟去,却又不能不出这屋门。

他尽量磨蹭着,害得齐猛极不耐烦地高声吼道:“喂,你小子捉虱子呢?找把伞也这么费劲。快着点!”彭飙也觉得他过于磨蹭。

扬飞高胆怯应道:“哎哎~,俺这就出来,你别催嘛!”并看着只一个小洞的雨伞说,“咦,俺这伞裂个口子,挡不住雨了。唔,俺得再找把好的。”齐猛越加不耐烦的吼道,“还找个鸟哇!别找了,俺俩共用一把!”可就在这时彭凤娇哭喊着跑了来,“哥,你快回去!爹不行啦。”几个人一听,全吓一跳。彭飙只是以为爹爹的病又犯了,急切问道,“啥不行啦?你说清楚点!”彭凤娇捂着心口抖着身子哭道,“爹才把药喝了,就就…就突然断气了呀!”说罢大哭起来。彭飙惊得“啊呀!爹——”丢下雨伞,哭喊着撒腿就跑,其他人也都哭喊着跑去;独有扬飞高松了口气,狞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插入那只有一个小洞的雨伞,狠劲一扯——“刺啦”一声雨伞瞬间裂开。他将雨伞收起拿在手上,干号着追了出去。

……

彭老堡主的突然离世令皇甫老药师极为愧疚、不安与痛苦,他弄清彭老堡的死因,可苦苦思索了三天三夜也未能找出答案。他甚至把最为自信的捡药、配伍、取山泉水、选用药锅,再到煎药,直到煎好的药斟入碗的整个过程都梳理了好几遍,可始终找不出半点纰漏。在确实找不出死因的情况下,皇甫老药师也只能相信彭飙找来的那些个郎中的说法:彭老堡主是死于心痹或卒中。

为此,皇甫老药师竟执着地认定是自己误了彭老堡主的诊治,再加上彭飙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怒气宣泄于他,最终他投了崖,以表明对彭老堡主的忠诚。

扬飞云曾怀疑是哥哥所为,可自己一直都和哥哥在一起,实在是找不出怀疑的理由。当听说皇甫老药师跳了崖,他便不再去想了。

然而。彭飙却有了自己的怀疑,而且还坚信爹爹的死一定和扬飞高、扬飞云兄弟俩有关。他所以有这种想法,开始是由于出事那天杨飞高的表现,后来,再把齐猛也过来叫他哥俩联系起来就更怀疑了。可他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但他就是怀疑。也许这便是其爹爹在天之灵的一种附应吧。

彭飙与妹子一道把爹爹的丧事办完后,才过了“头七”,彭飙便找来妹子,郑重的与彭凤娇说:“妹子!往后少和扬飞高来往。”彭凤娇才要质问,他把手一挡说,“你俩的婚约也要解除了!”彭凤娇即时瞪大了眼道,“啥!解除?你说得轻巧。你也知道,俺俩的婚约可是爹娘在世时就订下的。俺不干!”

彭飙知到妹子一直都深深地爱着杨飞高,自己突然反对这门婚事,她当然不能答应。依着妹子的性格,要想说服她就得拿不出充分的理由,可现在自己也只是怀疑。再就是,为了防止杨飞高哥俩的警觉,他现在还不能跟妹子说出自己的怀疑。他跟妹子说这话的目的主要还是想让她心理有个准备。

彭飙看了眼态度坚决的妹妹,便故意想了想说:“嗯,这解除是有些不妥;不过,你俩的婚期得往后推。”

“这又是为啥嘛?”彭凤娇不解的问,彭飙很是不满的说道,“你就这么急着想想嫁他吗?俺就跟你挑明了,俺为爹爹守孝期间不许你谈婚论嫁。”彭飙的这一说简直就是一剑封喉,彭凤娇知道爹爹的服丧期间自己是不能谈婚论嫁的。可一年之后,在杨飞高的怂恿下,彭凤娇正式向哥哥提出要和杨飞高早点完婚。

彭飙听了顿时火冒三丈。虽说,查了一年多尚无确凿的证据,但对杨飞高哥俩的怀疑却是越来越强烈。他即刻搬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要妹子也守孝三年。彭凤娇却强调说,她一个女孩子家,守足一年也算是尽到孝了,而且自己的岁数也已不小了。彭飙见妹子说的在理,可自己却无法放弃已有的怀疑,便亮明理由说:“哥不反对你嫁人,但哥绝不能让你嫁给一个害死爹爹的人!”

彭凤娇见说先是大吃一惊,继而摇头呼喊:“不是的,这不是真的。”急红了脸的彭凤娇竟为此怒道,“爹爹的死不是早有定论了嘛!你咋可以随便怀疑飞高哥了呢?”彭飙自知理据不足,可还是罗织着所谓的证据与妹子分析说,“爹的死一定和他兄弟俩有关!你想啊,爹这次病倒后他俩咋总不来探望啊?更可疑的是,那天爹让俺去找他俩来,干嘛又让猛子过去?还有哇,扬飞高要是心里没鬼,干嘛磨蹭着不出门?”

彭凤娇则一一反驳道:“这有啥好怀疑的!他俩不来,那是皇甫师父要求的。这个俺问过了。爹让猛子去,那也是想着找人方便。”又看着业已急白脸的彭飙说,“至于说他磨蹭着不出门,也许…也许就是怕你责怪他没来探望爹爹呢?”

“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彭飙气得跳脚大骂,彭凤娇却毫不示弱的说,“哥,俺没胡说!你去找飞高时爹还看着俺说,‘俺是为了你娘啊!’爹说这话时,关林也在。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彭凤娇特意补了这么一句。

彭飙却淡淡反问道:“哪又怎样?”彭凤娇即得意地表示说,“哼,怎样?还不是想把俺俩的婚事给早点定了。”彭飙顿时大怒,猛一拍桌子道,“你你…你就这么想嫁他吗?俺这就告诉你,爹不在,兄长为父。这一年内你休要跟俺提结婚的事!”

彭凤娇知道哥哥的暴脾性,若把他逼急了,他会不顾一切的把她和杨飞高这给硬拆散了。她望着哥哥那铁青的脸,既不甘心的应道:“行,俺就再等一年!”

虽说,彭老堡主去世前已指定彭凤娇为三花堡的堡主,可若不是哥哥有心扶佐,她无论如何坐不稳这个位置。事实上爹去后,堡里的一切事务都是由哥哥管控着。更何况依照“父母不在,长兄为父”的传统,是自己的婚姻大事当然得由哥哥做主了。

一年的时间转眼又要过去了,而彭凤娇与扬飞高二人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深。彭飙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心生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彭凤娇更是认真的计算着时间,打算一年期的时间一到便向哥哥提出与杨飞高完婚。可还没等她开口却暴发了三花堡与二郎山神帮战事。

在这场战事中彭凤娇负了重伤,她与杨飞高的婚事也因此拖了下来。这也许就是天意吧。不过自妹子负伤之后,对妹子与杨飞高的婚事彭飙却犹豫了。因为不只是自己一直都没能找到证据,而且妹子负伤时还扬飞高把她救了回来。尤其是对妹子的照顾真可谓是无微不至。

一想到这些,彭飙就不由的自问:“难道,俺真的错怪了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