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张磊大声地问道。

“哎，没法说呀。”顾一鸣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嘬牙花子。

“顾大哥的勇气呢，你的智慧呢。”

“到这个时候搁谁都没辄。”贺红云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也不尽然，我就有辄。”

“你有什么辄，有辙还跟我借钱。”

“说实话，银行催贷我两天前就知道了，昨天我还跟秀英姐打听你什么时间回来呢。看来顾大哥也有没辙的时候，实话告诉你们，今天来借款是假，帮你还贷款是真。说吧，顾大哥，还贷需用多少钱，一会儿让会计把支票送来。”

顾一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磊刚才说的话似乎没听清：“你说什么？”在场的人满脸惊讶和疑惑。

“我猜顾大哥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濒临倒闭的企业不但自己资金有富裕，还能借给别人还贷款，换一个人也是有点不可思议。但是顾大哥我告诉你，我张磊已经走出了逆境，迈上了正常生产的轨道，现在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我之所以有现在的成绩，都是与以大哥为首的哥几个的大力帮助分不开的。现在大哥暂时遇到点儿困难，作为小弟的我理应出手相助。说吧，用多少？”

顾一鸣听直了眼儿，双目呆滞地像个傻子。还是贺红云的脑子反应快，看到顾一鸣两口子不言语，接过了花茬儿：“顾大哥知道你的企业现在可以说是蒸蒸日上，他不好意思找你。既然今天张磊老弟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我看，不行你就先拿过来一百万，把贷款还上，暂时迈过这道坎，顾总你说呢？”

顾一鸣半天没言语，张磊的飞快发展使他哽咽了。刚才张磊满怀激情的话语让他深受感动，有这样一个好兄弟在关键时候拉自己一把，他的心醉了。“那就让老弟破费了，大哥过后一定重谢。”

“大哥说这话不是朋友，还是那句话，没有大哥就没有你兄弟的今天。我派出几个人做了一下市场调查，就目前市场情况看，现在的生产能力已经远远满足不了国内国际市场的需要，扩大再生产已经列入今年的发展计划为了扩大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我和守义已经商量了，咱们成立集团公司，把咱们哥仨的企业统统纳入集团统一管理，这样就可以形成一个拳头，冲击国际市场才有底气，在适当时候还要考虑上市问题。”

钱守义和张磊提出成立企业集团的建议顾一鸣最终还是接受了，它开了该省企业管理的先河，各级领导非常重视，多次接见顾一鸣等同志，还责成主管领导参与集团的成立。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兄弟企业集团的大牌子，悬挂在了集团大楼的门前，一块鲜红的绸缎布罩在上面，就等良辰吉日的到来。俗话说：世界上的事儿都是无巧不成书。正当他们翘首盼望领导和嘉宾到来的时候，一份三百名学员考察合同给集团的成立增添了亮点。

这份合同还是一个月之前签订了的，是a省党校对西山生态建设的一个考查课题。这份合同的签订，可以说顾一鸣用尽了浑身解数。因为a省党校来西山考察是不可能的，按照a省规定，出省市考察要经省委批准。为了拿到这个批文，顾一鸣真是跑断了腿，说破了嘴。有一次去该省托人找领导，脑子竟顾想到那怎么说才能取得领导的同意而闯了红灯，险些把一对母子撞进医院，更甭说一两天不吃不喝的情况了……。

为了表达诚意，顾一鸣邀请考察团参加集团成立大会，考查费用减半。考察团主办方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感动，并有意把西山作为省委党校长期的培训基地。

为了开好这次集团成立大会，顾一鸣专门聘请了两位名嘴作主持人，还邀请了几个明星、歌唱家表演了文艺节目，在会议进行中，适时播放了企业集团发展道路的幻灯片。最后，顾一鸣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摘抄如下：

“感谢各级领导对私营企业的大力帮助，感谢两千八百名员工的鼎力支持，还要感谢职工家属们的无私奉献，最后感谢钱守义和张磊两位弟兄的无比信任。”说到这儿，他站起来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和职工深深地鞠了个躬。

坐下来接着说道:“我顾一鸣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绝非我个人功劳，大家看到了吧，坐在我左右的两个人平时虽然少言寡语，但他们心里有数，为了企业的发展呕心沥血，哥俩险些付出生命。想当年我在办运输公司的时候，钱副总没有正当职业，张副总只是个卖猪肉的个体户，不到三年的功夫，俩人不但有了自己的企业，而且还是集团的副总了，他们的进步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只要有心，用心，不怕失败地干事业，成功离你就不会太远了。”

一片掌声过后他接着说道：“大家还记得一鸣洗浴中心的那次事故吗？我在大会上说这个事儿钱副总不介意吧。”顾一鸣说完转过头征求一下钱守义的意见，钱守义点点头说：“不介意，这个教训讲出来大家都要吸取。”

顾一鸣接着说：“刚才钱副总说了，教训讲出来供大家汲取这是好事儿。当然出事儿不能全赖他，也有我的毛病。事儿出了以后，死的心都有。特别是来自社会上的议论，人嘴两扇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确实印证了唾液淹死人的道理。”

“说实话当时我都想关门不干了，是他们哥俩不厌其烦地给我做工作，才使我重振了继续经营的勇气。这次成立企业集团也是钱副总和张副总提出来的，当时他俩一提出来我是反对的，还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后来经过分析和调研，成立企业集团是改革开放的必然，是企业生存的必由之路。所以经过上级领导的批准，才有今天这一盛会。”场下又是一片掌声。

“我们哥三已经商量过了，为了报答上级领导和全县人民对我们的厚爱，集团成立的当年，所创利润全部拿出来，用于支持我县下岗人员自主创业的经费。从第二年开始，每年都要拿出一部分资金奖给自主创业的下岗职工。因为我们哥仨都是下岗职工，清楚地知道下岗后没了铁饭碗的滋味儿和自主创业的艰辛…….。”

没等顾一鸣说完，如潮的掌声已经淹没了他的讲话，尽管主持人多次要求大家把掌声停下来，但掌声仍在继续……。（全篇完）

2017年6月完稿于天津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