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一痛，心尖涩涩的，早就有些麻木。

咬了牙，他说：“刘佳欢，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这么狠心？”

她早就无力再说什么，低头的时候包里的电话正好响了起来，她把手机翻出，上面显示的号码是乔志宇。

她看了眼手机，又抬起头去看他，“我还记得那天在你们家的时候，你大笑着说从此以后各自婚嫁，各自拥有幸福，从此以后再无瓜葛。你现在怎么又好意思的问我狠心？”

王浙军觉得自己心痛得像要死过去一样，她明明就是他的女人，她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可是怎么才一眨眼她就与他毫无关系？她从小就信誓旦旦说要嫁他的人怎么可以丢弃他与另一个男人结婚？

他甚至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她像五年前一样完全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哪怕她就在他的跟前，他也没办法容忍她对自己的冷漠疏离。他发现自己要下好大的决心，需要很多的压抑，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她的事情，只要一想到她从此以后会跟另外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她会有她自己的家庭，他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呼吸——他拒绝，甚至根本就不能去想这样的事情。

心动不如行动，王浙军俨然在自己的情绪再一次失控之前，不由分说地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到外面，并用力将她塞进自己的车子里后，猛踩油门向前开了出去。

刘佳欢被眼前的境况骇了一跳，先前他拽她胳膊的时候用力过猛，她本来好好地拽在手里的包包就那样掉在地上，只有手机还死死拽在她的手里。任凭手机响了灭，灭了再响。

她回身赶忙将地上的包包抓起，抬手用力打他，“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人到底有完没完啊？！你都已经有diana了，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放下心里的矛盾，决定和志宇结婚好好过日子，我是招你惹你了，你总这么看我不顺眼啊？！”

“别闹！”他咬牙一喝，右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理智与情感的碰撞，他只觉得自己的眉眼鼻尖都太酸太难受了，他更怕自己再不做些什么整个人便要彻底崩溃了。

刘佳欢又气又叫，可王浙军扣住她后脑勺的动作，双眼凝视她的模样，却好像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一般，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

“别闹，欢欢，你乖，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等我们到了目的地再说，好吗？”

她红着眼睛恶狠狠将他的大手拨开，“不好！还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早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了。难道你还要像上次那样囚禁我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别想再囚禁我！”

“不要吵！”他单手箍住她下巴，先前的恶狠狠好像都因为她最后的一句话而温柔了许多，“我不想跟你吵架，真的，小欢！我们好好说会话行吗？就你跟我，我们两个人，还像从前一样，你没心没肺地缠着我，天不怕地不怕地总说你喜欢我，想要嫁给我！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和模样，就算我再不高兴再怎么更正你的言辞，你都在我的身边始终说着要嫁给我的话……我们还像那时候一样不好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好好待你，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囚禁你限制你的行动，不行吗？我们带上女儿一起去上海，那里再也不会有闵柔，也不会再有阴谋，我不会再让历史重演，就只有我们一家人，行不行？”

他箍得她下巴生疼，想要向后退又退不开，她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你觉得这现实吗？你觉得就我们俩，还有戏吗？”她恶狠狠的瞪视着眼前的男人，言语冷漠至极。

“有！怎么没有！你还……喜欢我，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吧？小欢，我还记得以前你从缠着我说你喜欢我，那么现在呢？你嘴里口口声声说不，你不过是看见我和diana在一起开始谈婚论嫁，你想报复我，才说要和志宇结婚的。好吧，我承认了，我投降。我告诉你实话，我和diana是在演戏。随便你想要把我怎样都无所谓，只求你别再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了。以前你从来不会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的，以前你会一直让我待在原地等你。所以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吧！我知道的！不然你不会每次都会和我上床。只是因为过去我伤你伤得太深，逃你逃的太多，你想打击报复我所以才会这么说！”

他本来想说她还爱他，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以及她对他的态度，他已经不太能够确定她对自己是否还能称得上是“爱”，但至少他自己知道，他是爱她的，她……应该也是爱他的！她还爱他吧？

刘佳欢突然笑了出来，“王浙军，你说这话也不嫌好笑吗？到现在你才来说这种话，谁要听你说这种话！就算我跟你上床那也不代表什么，因为你在我心里压根儿什么都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会要那个孩子！你和diana演不演戏，那是你的问题，你对我说这些干嘛？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就算你现在和她结婚，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你根本不是我最在意的男人，也不是我‘唯一’的男人。”

她冷嘲完了继续挥手打他，想让他箍在自己下巴上的大手赶紧松开，他这样捏着她实在是让人太难受了。

她这一句话确实是伤了他了。

王浙军头晕眼花得更深，不管是眼前的路还是她的脸，全都模糊得看不清楚颜色。他没想到他和diana的一场交易，竟然让他这么快就对她吐露实情，他总以为在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心，等到她回到他的身边，再对她说出实情，可是她却不相信。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太疼了，疼得像要人命一样，疼得就快要崩溃了。

他努力解释着他跟她之间的一切，他已经用力妥协并放下自己所有的尊严，他已经不想再去计较她是不是马上就要跟另一个男人结婚，他只是想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还像从前一样爱他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只因他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她同另外一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模样。

可是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从前不是最爱他了吗？她不是说她要嫁给他的吗？既然是这么爱过自己的她，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原谅他一次，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他看着眼前的僵局，整个人无比的慌乱。

怒到极致痛到极致，心口反而有了一丝麻木。

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从心间开始向上蔓延，直到他的喉头以及每一个感官。

王浙军的双眸轻轻颤了又颤。

他想，一定是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身体的血液逆流而上，整个人血淋淋一片，怎么连鼻尖都开始泛酸？

“欢欢！”他说声低唤，声音里满满都是对她妥协的味道，“我难受，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是在气我，气我当年对你的不管不顾。要了你的身子，却又逃走，还有小的时候逃走的事情，还有……还有妮妮，妮妮生病的事情，我并没有对她不管不顾，我本来是想要告诉你的。你可不可以就原谅我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情况发生。”

大手紧紧握住面前的方向盘，王浙军极力压抑着心底的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间翻涌而上，到达喉头，一阵腥甜。他用力回吞，越是这般越是头晕目眩。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的心很不舒服，我……我好难受，我想你留在我的身边，咱们从头开始好不好？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这次有你的地方，就会有我的身影，我绝不会再逃避你的爱情！”

他没有想到，他驾驶着飞机想她，休息时想她，就连在收购“拢晟”，遇到瓶颈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他也只记得她一个人的脸。他想自己一定是生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明明知道那晚他说了那么狠的话，他还是放不下。想在与志宇之间，在早就不属于自己的爱情面前，争得一席之地。

他还想听她说爱情，甚至是看她羞红着脸说要嫁给他。

听她说，她只是因为生气想要报复，所以才假装不再在意。

他甚至都已想好，只要她承认她还爱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喜欢，他都愿意相信，即使她骗他，他也会觉得，能骗，也好。

他甚至希望她还是当年那个上学校看他，给他送饭的那个小女孩。她会掉着眼泪央求他走慢一点，让他等等她，她会拼命跑，努力追上他的。而不是现在这个看见他就将他当仇人一样的女人。

刘佳欢听到他的话都想大笑出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我已经排期要和志宇结婚了，你现在还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她忍不住抬手用力打着他。

“我爱你！”

他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另外一只便用尽全力去抓她的手臂。他并不是怕她打他让他痛了，相反这样的疼也许更能让他清醒一些。清醒地认识到，她还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