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了一瞬后，杨远飞定过神，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恍惚中，理智一下子全回来了，傻愣愣地盯着沈因思那一本正经的脸，只觉有些哭笑不得。这……这气氛明明正好啊……
可爱的沈姑娘，你真是个扫兴的小能手。
杨远飞叹叹气揉着沈因思的发，只觉有千顿苦说不出，可怜巴巴地扁着嘴道：“那要拔下来给你吗？”
沈因思笑了，嗔道：“才不要。”
杨远飞弯低身抱着沈因思，脸全埋在她的颈窝里，一想到方才自己的举动，便觉得脸红耳燥。
杨远飞啊，杨远飞，你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啊，就不怕被大舅子揍吗？
杨远飞后背一凉，对对对，说不定此时沈因南正派人盯着自己呢。
杨远飞抬起头，理了理沈因思额前被风吹乱的发，又刮了刮她的鼻子，才不舍地放开沈因思，牵过她的手，喃喃自语：“得要忍着！”
沈因思听不清杨远飞的话，“将军说了什么？”
“没什么。”杨远飞又是一叹。
沈因思被杨远飞的大手牵着，小步子在雪地上慢慢走着，“将军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嗯？哪句话？把眼睫毛拔下来的那句吗？
难不成真要他拔？
“将军真的想要娶我吗？”
沈因思看着街道的路面，声音极低，问道。
杨远飞未料到沈因思会这般问，停下脚步，握着沈因思的手紧了一紧，“这是当然。”
“可若非太后赐婚，将军还会娶我吗？”
沈因思抬起头看向他。
杨远飞骤然一顿，心像一下子被吊高了，整个人不由有些紧张，注视着沈因思的脸半响，终是道：“你是不愿意嫁给我吗？”
沈因思一愣。
“你还是觉得郭以年好？”
沈因思脸容疑惑，良久后道：“怎突然说起郭公子了？”
“那不然你为何会这般问？我肯定是要娶你的呀，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杨远飞眼神坚定。
沈因思看着他。
杨远飞被她看得又紧张起来了，生怕自己像方才那般失仪，连忙张开手，一把抱过沈因思，道：“若非大舅子不愿意，我恨不得马上娶你过门。”
沈因思转念一想，意识到杨远飞口中的大舅子就是自己兄长时，脸登时红了。
“相信我，不管有没有太后赐婚，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可是，我们相识的时间才一年不到。”
“对啊，这太可惜了，若我们早些认识，估计现在咱俩早就成亲了，说不定娃儿都满地跑了。”
“不害臊。”沈因思轻轻地捶了捶他的腰。
“是谁不害臊了？”杨远飞一脸正经，“得要呵责批评才是。”
“少贫嘴。”沈因思嗔。
“听令。”
沈因思被他逗笑，随后抿了抿嘴，挣脱开杨远飞的怀抱，看着杨远飞的脸欲言又止，手揪着杨远飞的衣袖一角，揉了好久，后被杨远飞握住牵起，才默默舒了一口气，声音压得低低的，道：“将军，我有些事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沈因思的手被杨远飞握着，暖意缓缓上涌，她用脚轻轻踩了踩地上的落雪，半响后终抬起头道：“将军欢喜我吗？”
杨远飞毫不犹豫，重重点头。
但那握着沈因思的手不由变紧了，心更是怦怦直跳。
“那，将军欢喜我何处？”
风呼啸略过，飘荡起一缕冬雪，在夜空中盘旋扬舞后悠悠散开。杨远飞举手抚着沈因思的发顶，凝望着她的眼睛道：“只要是你，皆全欢喜。”
沈因思脸一热，嘴角微微一扬，又板起脸道：“可是，你以前明明就说过不欢喜我的。”
“我竟这般混账？”杨远飞惊讶，把沈因思的双手牵起，额贴着她的额道：“何时的事？快快忘了。”
“才忘不了。”沈因思语带抱怨，“那日在隍母庙，我不小心听到你与长公主大人的谈话，记得可清楚呢。你说你不欢喜我，还让长公主大人替我物色夫君。”
“真该打！”杨远飞被沈因思这么一说，自然是想起自己半年前做的混账事，说的混账话，料不到当时沈因思竟听到了，慌了一瞬后马上装无辜可怜，“这都要怪半年前的杨远飞，他蠢，他笨，他不动脑子，你莫与他一般见识。”
“哼。”沈因思撇嘴，“是呢是呢，那快替我问问他，他现在还是不是那个又蠢又笨又不动脑子的杨远飞……”
“不是了不是了……”沈因思话音未落，杨远飞便一把抱住她连连说了好几句‘不是’，还装出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杨远飞那臭小子伤了姑娘心，真该揍一顿，不过他现在拼命地求姑娘恕罪呢，姑娘你好心，就饶了他吧。”
沈因思被他逗笑，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花言巧语。”
“不，这是甜言蜜语。”杨远飞端着正经脸，严肃而认真地‘矫错’。
“我是知道的，那时将军还未欢喜我。”沈因思抬头看他，“那将军是何时喜欢我的？”
杨远飞一顿，这个问题，真是问得既有深度又有难度。
何时开始喜欢她的呢？
杨远飞回答不上，也说不清楚为何会喜欢她。只知道一回过头，就发现自己的目光只停留在她的身上，心里会惦记着她，念想着她，离京的那段日子，他很想像以往那般，把全部的心力集中在战事上，但脑海里总会不自觉浮现她的身影。
这是他行军以来，前所未有的。
于是，他就知道了，他非她不可。
“这个嘛……”将军狡黠一笑，眼珠子转了转，故意拖长了音。
“快快说。”沈因思摇他的袖子，“太吊人胃口了。”
“以后再告诉你。”
“咦？为何？我现在就想知道……”
哈哈，这傻姑娘，估计她也料不到，若认真算起来为何会喜欢她，得说上数天数夜吧。再说了，现在就乖乖坦白，这让将军的面子让哪里搁？对了，自己听了顾一歌的建议，让干娘在宫中大肆宣扬，暗示太后奶奶为他们赐婚的这件事，在成亲前，一定不能让她知道。
杨远飞偷偷暗笑。
“今夜的月儿真亮。”
“有吗？”沈因思抬起头看，乌灰灰的天空，别说是月亮了，就连一点亮光也没有。
杨远飞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一直在看她仰起头不断张望的脸，后来实在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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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沈宅。
沈笙唤退了侍候她的嬷嬷，走到房间外院，往着房顶一处高高地抛了一块小石子。
贺西随即现身。
“带我去见顾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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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摇曳，房中数人跪得恭敬，脸朝地面，没人敢抬起头直视红椅上的那个人。
房中寂静，静得仿佛连数人的呼吸声也能听得分外清楚，这时，房门外出现了一道人影，在微弱的烛光下，影子被模糊放大，显得格外渗人。
“滚！”
“砰！”
一声大喝，随着红椅上的人暴怒之下，一个玉色瓷杯被砸个粉碎，碎片四溅，其中一片落到他的脚边，茶水溅湿了他的鞋，地上一人急忙上前，想要替他擦拭干净。
“都给我滚！”
红椅上的人一脚踢开了靠在他身边最近的二人，其中一人被踢到了门边，嘴角渗出了一道血印，可见力度之大，而方才站在门外的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废物！”
红椅上的人似乎还不解气，猛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后又是一声大喝，“把人从城里带出来很难吗？要是再办不妥，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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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卯时，霍婷儿来到了杨家兵营为伤兵调药。
顾一歌闻得她来，黑沉着脸进营，但声仍还温和：“你去找过沈笙？”
霍婷儿取药的手一顿，‘嗯’了一声。
“她答应了。”顾一歌语气淡淡，道：“这是一步险棋，你可有把握？”
霍婷儿转过身去看他，片刻后道：“你该换药了。”
顾一歌紧盯着她的脸，“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却在沈笙面前说得如此信誓笃定，一旦出事，你可知后果？”
霍婷儿皱了皱眉，“你别使劲，耳朵的伤口崩开了。”
“婷儿。”顾一歌放软了声，“你别插手了，鹰帮的事，我和远飞会想办法的。”
“不行！”霍婷儿紧绷着脸，“你们不顾自己的命，我可不能不顾！”
顾一歌被她一吼，定了定神，未等自己开口说话，霍婷儿又道：“任何一场仗，只要有获胜的机会，就不能放过，这句话是谁说的？就是你！顾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