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碧柔心脏陡然颤了颤，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他。

萧笙虽然从小未在她的身边长大，但萧笙的性格，她还是了解的。和路笙竹完全不同。

她性格倔强不服输，内心却脆弱的一塌糊涂，这样的人，往往更容易走极端。

所以，即便她和萧笙接触了那么多天，却还是一点点都不敢透露。

时碧柔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从喉骨间挤出话来，“我们都一样，天祥，这是我们欠她的，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如果当年我没走，只是那个毫无背景的时念，你会跟你的妻子离婚吗？”

谁都有私心和**，就像他当年娶了贺淑君，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发展？

萧天祥视线在她身上凝聚片刻，慢慢的站起身来。虎毒尚且不食子，连贺淑君那样的女人都懂得护犊，时碧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才会狠心到如此地步？才会疯狂到如此地步？

如果时念只是当年的时念，如果她没走……萧天祥想了又想，哂笑了一声。

如果他不会，那他当年的挽留和已经写好的离婚协议书是因为什么？是的，在他做好决定前，她便已经决定了离开。

“念念，你爱过我吗？哪怕仅仅一秒钟？”他蜷紧了手指，指甲陷入掌心的嫩肉，依旧叫着他二十多年前他叫她的名字，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执着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时碧柔唇角动了又动，却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愣愣的看着他。

爱过吗？或许有过；不爱吗？她不知道。

在她爱情开始萌芽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然被一个男人填满，从此再也装不下其他的风景。萧天祥对她来说是个例外，例外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

萧天祥许久没听到她的回答，轻轻笑了一声，携着些许的自嘲，“很抱歉，今天打扰了，也很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他轻咬了下唇，继续道，“以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关系了，如果你对萧笙还有一点点的感情，或许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但都是为了萧笙。”

他抬步朝着门口走去，时碧柔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追着他追了两步，萧天祥没理会。

直到房门打开，然后又被关上。

空空荡荡的房子之中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背抵着门，掩面痛哭，泪如雨下。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莫名的，像是有一股她无法辨别的情绪驱使着她。

……

一场雨过后，晴空如碧。黎城是个极美丽的城市，每一年的春季都有不一样的风景。

原本应该升高的气温骤然降低，妮妮已经连续发烧三天，家庭医生来了三次，但情况一直未有好转。

萧笙衣不解带照顾了三天，看着孩子因为发烧而涨得通红的脸心脏剧烈的收缩着。

她让明姐叫了司机过来，然后找了一条小褥子把妮妮裹起来，抱着妮妮下楼。孩子发烧反反复复，没精气神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心疼。

“妈妈，妮妮难受。”

妮妮躺在病床上，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原本如黑晶石一般的眸子此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浮现出一片颓靡之气。

萧笙心里也跟着难受，在床边坐下来，然后轻轻将她抱在怀中，“很快就不难受了，妈妈抱着你。”

妮妮缩在她的怀中，她是个早产儿，看起来本就小，此时缩成一团，柔软脆弱的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妮妮眨了眨眼睛，然后阖上了眸。萧笙叹气，拿出手机给宁迹发了一条短消息。

来的路上她已经跟宁迹打过电话了，但无人接通。

妮妮三天不见好转，她有些慌。

明姐在一旁安慰她，希望她放宽心，可这种情况，她又联系不上宁迹，怎么可能放宽心？

手机铃声响起，她下意识的抓过手机，是宁迹发过来的：阿笙，我现在在工厂这边，暂时回不去，你让明姐陪着妮妮，别太累了。

眸底深处映入那行字眼，萧笙愣了愣，将手机放了下来。然后抓过一旁的被子将妮妮裹起来，眉心微微的拧着，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宁家的产业众多，萧笙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工厂。

往日，腹中的孩子胎动频繁，但今天似是感觉到姐姐不舒服了，所以格外的乖。

不知道时碧柔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连夜赶到了医院。见她脸色不太好，便让她过去休息，她摇摇头，“不用了，我陪着她，她醒来看不见我会闹。”

时碧柔看她坚持的样子便不再强求，只是觉得难受。

那天听萧天祥说起，她便让人去查了查。萧笙四年前也被绑架过，偏偏就那么巧，她被绑架的时间和路笙竹出事的时间正好撞在一起。有些事，让她很难不去联想。

她此时竟觉得有些难以面对萧笙。她视线紧紧落在萧笙的身上，想将萧笙此时的模样刻在脑子之中，“笙笙……”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萧笙直起头，“嗯？”

“四年前……”她抿抿唇，视线紧紧落在萧笙身上，眉心紧紧蹙着，“你……”

提起四年前，萧笙脸色陡然变了变，时碧柔见此，把下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轻轻拍着她的背，“笙笙，以后有事来找我，别一个人扛着。”

萧笙以为她说的是有关妮妮的事，便轻轻点了点头。

病房门并未关严，汪雪桐站在门口，视线偷偷的往里面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透过门缝拍照。

……

在医院观察了一夜，妮妮的情况终于好转，烧逐渐退了下来，但依旧很黏萧笙。

萧笙让明姐去办出院手续，自己抱着妮妮下楼。

六个月的肚子已经不足以让她将妮妮轻而易举的抱起来。全身的力道都压在两条手臂上。

妮妮窝在她的怀中，小脸贴着她胸口的位置。

肚子突然沉了下来，接着她便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动。萧笙陡然一愣，脸色刷白。

她咬牙，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刚刚赶过来的宁迹还未来得及说话，看到这一幕立刻乱了脚步朝着她走过来，“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