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天晴身着单薄的真丝睡裙站在窗前，远远望去整个城市被华灯笼罩，她像是被城市遗弃的流浪者，脑海中尽是季沉西抱着施雯离开的神情。

墙上的壁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季沉西的心头爱躺在医院里，估计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她眉梢动了动，拉上窗帘回过头去。

清澈流澜的眸猝不及防撞进他幽深的眸里，波澜起伏，讳莫如深。

微愣了几秒钟，天晴扬眉，眸里划过一丝讥嘲，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施雯没事了？”

季沉西的眸漆黑如墨，似是波澜涌起的大海，翻起巨大的旋涡，站在门口复杂的看着她。

不是怨恨，不是责怪，甚至不是冷，而是一种极度失望和自嘲。

天晴在床上坐下来，睨了他一眼，“把门关上，我不想让我爸听到你在外面养着施雯的事。”

“天晴，你就这么容不下她？”他动了动唇，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可凌厉的声音像是从喉骨间生挤出来的。

天晴闻言笑了一声，抬起头可他对视，“容不下啊，容得下就不会这么做了，不过我在她身上花了十五万，算对得起她了吧？”

季沉西抿唇，两只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在微弱的灯光下清晰可见，天晴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你要为了她打我？”

季沉西冷冷看着她，“天晴，她看不到了，她是无辜的，是不是我身边所有的人你都容不下？”

“她无辜？”天晴一只手下意识放在小腹上，那里早已没了知觉，平坦如初，她顿了顿，冷笑了一声，“我也挺无辜的，孩子也无辜的……”

“你恨我可以冲着我来，她才十八岁，她最爱摄影，你用显影液毁了她的眼睛……”

“我没用硫酸毁她的容，没用刀子生生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已经不错了。”天晴陡然站起身来，唇角弧度凉薄，冷着一张脸和他对峙，“季沉西，我也才十八岁啊，凭什么有些事准你做就不准我做？”

季沉西的脸色变换莫测，漆黑的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深潭，席卷着一股沁骨的冷意。

天晴有恃无恐，冷冷和他对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什么名义来质问我？你是我的老公，不是她的老公，今天你抱她走我容忍一次，下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洛天晴！”

“爱睡就睡，不睡就滚出去，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提到和施雯有关的任何事。”天晴紧握着拳，“或许你想为她报仇，那你现在就可以让人把我送到警察局去为你的小蜜报仇。”

“我再说一次，我和她没有那种龌龊的关系。”季沉西脸色阴森森的，唇角携着一丝冷嘲，“这么多年，你就学会了这些？”

“是，我见识短浅，为人恶毒，当然比不上你的心头爱。”天晴冷笑，“但别忘了，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季沉西，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季沉西看着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漆黑的眸渐渐燃烧起了火焰，似是要将她吞噬一般。

她其实并不确定季沉西会怎么对她，只是单纯的有恃无恐。她看着他紧攥的拳头，似是下一秒钟就会落在她的身上。

两人对峙了许久，季沉西回头，一拳砸在墙上，接着便打开门出去。

僵持的气氛蓦然间一松，天晴松了一口气，全身的力道蓦然一轻跌坐在床上。

她看着被季沉西的拳头砸过的地方，白色的墙壁上留下几个鲜红的血印。

她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片刻之后冷冷笑了。

……

天晴一夜未眠，起床之后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洛远山看着心疼，“天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让沉西带着你去检查一下……”

他提及季沉西，抬头看向陈姐，“沉西呢？是不是一早又赶去公司了？”

陈姐摇摇头，“还在书房呢，昨天在书房待了一夜，不知道是不是工作遇到麻烦了。”

“就算工作遇到麻烦也得休息吃饭，陈姐，你去把他叫下来吃饭，工作的事儿稍后再说。”

陈姐应了一声，朝着书房走去。

天晴撕着手里的面包，有些心不在焉，“他八成是想早点彻底掌控公司，爸爸，不用管他。”

洛远山抿抿唇，无奈的摇了摇头，“昨晚你们又吵架了？”

天晴把面包扔到一旁，“没有，我和他能吵什么？爸，我在学习跟他过日子，不过你知道的，我学习能力一向很差，能不能学会就不一定了。”

洛远山白了她一眼，拿起一旁的空碗给她盛了一碗粥。

开着的电视中报道着今早的新闻：警方于今早凌晨四点钟在汽车站抓获一伙地痞流氓，据悉，几人均有毒瘾……”

天晴陡然间一愣，抬头看去。

被抓获的几人正好是黄毛他们几个，天晴一顿，冷冷勾起了唇角。

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这么大张旗鼓，是想给她一个警告吗？她眉梢挑了挑，拿起遥控器关上了手机。

季沉西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她的动作，微微一顿，脸色有些沉。

早已习惯了两人之间这种冷战式的交流方式，洛远山抬手招呼季沉西坐下，“沉西，工作再忙也得注意休息，天晴年纪小还不知道心疼人，你自己得多注意。”

“我知道，爸。”季沉西嗓音低沉，裹着沙哑，视线从始至终没再抬头看天晴一眼。过了片刻，他又抬起头来，“爸，一会儿我把天晴送回学校去，我给她的辅导员请了假，之后的训练可以不用参加。”

“那完全可以留在家里……”

“早点过去对她有好处，我和老师已经沟通过了。”

洛远山皱眉想了想，转头看了看天晴。天晴瞪着季沉西，两只眼睛里尽是厌弃。他微顿片刻，点头答应，“也行，但周末一定要把她接回来。”

天晴冷嗤了一声，他着急把她送走，不就是想腾出时间去照顾他的心头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