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婧脸上的喜色立刻就凝固住了，然后慢慢被她收回，她慎重地开口问道：“是什么问题？”

“第一，我必须知道你是否得到你父母应允。你需得和家人商议过后，得到同意，才可以留下学习。我不希望发生在我这里留下学习之后，某一日你的父母来，表示不允许你学医，并且要把你带走这样的事情。”

陈婧无言以对，她的确是还没有和家人说过这件事情，也暂时没有想好如何说服家人，就算她被韩大夫收为徒弟，若是爹娘不允许她学医，要她回家嫁人，韩大夫没有立场把她留下，还会为韩大夫招来麻烦。

但是她仍旧是想留下学医的，说服家人这件事可以再想。

所以她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那第二是什么？”

韩锦看着她的脸色，大概看穿了她还没有和家里谈过这件事，脸上有叹息之色一闪而过，继续道：“这第二，是你品行是否合格，心智是否坚定。学医，可以救人，但亦可害人啊。不过这个不必担忧，日后可以慢慢考察你能否坚持如一。”

这一条上，陈婧倒不觉得特别慌，她自知学医术是她目前唯一有兴趣的出路，而既然开始了，她就应当一直走下去。

“最后一条，和你想要学的东西有关。我要问清楚，你想要学的是什么，就好比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跟在我身边，学习医中小道，即是世上普遍遵循的医理，和各种一般病症应对之术，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夫，救助一方百姓，得到他们的感激和尊崇。”

“而另一条，”韩锦顿了一下，喝了口有些凉了的茶水，才继续道：“则是医术中的大道，你要广泛地学习各种医理，不仅仅是我国的医术，还有其他国家自成一派的医理，甚至是南国少数民族中所使用的巫术和药理，除了世上常见的疾病，你还要学习很多疑难杂症的应对之术，甚至要研究一些世上还无解法的病症。你需要到处游历奔走，不能像普通大夫一样过安逸的生活，就算你研究出了什么无解疾病的救治方法，也很有可能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你、记得你、感谢你。这条路比第一条要长远，也更有意义，但是它同样也更加狭窄、艰险、少有人行，”

陈婧已经说不出话，她在努力思考着，而韩锦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第一条路平稳而安逸，第二条路却比我所说的更加艰难万倍。小姑娘，你说你想学医，那么，你要选哪条路呢？”

陈婧彻底冷静了下来，开始发现了自己请求的贸然和失礼，她根本什么都没有想过，也不考虑前途和后果，就凭一时勇气跪下请求，在韩大夫看来，一定是非常莽撞又可笑的吧。

她沮丧起来，但是又觉得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就要做到底，就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两条路的问题。韩锦也没有催着她回答，慢悠悠地吃起了晚饭，幸好它们尚有温度。

吃了几口之后，韩锦才想起她还跪在地上，就出言提醒了陈婧，让她先起来，坐下来慢慢想。陈婧正忙着思考，也是才想起来自己还跪着，就顺势起来，坐到桌旁的凳子上努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