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断水、莲灯。

那时，璃夜捡来一盏莲灯，打开上面的灵力结印，穆离清楚了寄莲者何人。

想必又是小鬼的妙招，沾了她娘子的灵光，把莲灯寄到他面前，欲表达什么。

而莲叶上的内容却颇为轻浮，璃夜看了装不懂，他看了，唇角含笑。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万籁俱静的黑暗里，他凝视断水，又盼来了一盏灯。

展开一阅后，他倏地起身，打开了绝境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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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又锤了一记大腿：“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写的，开始我疑他来着，还是疏忽了！”

寂寞空庭春欲晚......

花棠提到，在那人写的莲灯上见过这句话。

再念及这下一句，穆元恍悟，震惊地看向穆离。

他来过冥界，知道绝境是一扇门，门外，有座模仿人间的梨花城。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那人的意图，是要穆离开门。

而此话到了她那蠢兄长眼里，就成了媳妇被关在绝境门后的梨花城里，请求救援。

一切似密谋好的。那人猜到穆离不会疑心，因为之前有她穆元做的铺垫。那句一树梨花压海棠，确实由她引出。而戴面具的家伙，跟着来句梨花满地不开门，顺理成章，看上去都是花棠的意思。

后来，穆离带着小鬼走过冥界的沟壑，黑水在里面滚动，她也跟着趟过。

红灯笼亮起的一刻，她看见有枫叶飘落，心疑冥界怎会有如此美景时，那叶子落在穆离的发上，又顺着黑发滑到白衣裳，她又忍不住了，像之前多少次那般，控不住上前拍他的冲动。

他白衣如旧。审视自己，已然抛不开一身脏污，她不愿白衣染尘，故敬而远之。

光影斑驳，在昏暗交织的缝隙里，她能看到穆离，再奋力跟上他的步子。后觉心底温暖，方知悄然跟踪，也是种趣味。

穆离兜兜转转了很久，她跟着，渐觉吃力。

但每每看到有鬼要缠上他，她总能及时出手收走，好像这样，能将意思传达给他，她一直在呢。

“娘子姐姐。”听见有人如此唤自己。

“出来，别闹。不想让为夫看到哭肿的眼，还是惨兮兮的模样，就来把我的眼蒙上。”

“只要你过来一下就好。”话中带乞求，惊扰姑娘的心。

一时没忍住，凝聚丹的作用倾巢而出，幻觉在意识里横行，碎片拼成卷轴，在她眼前展开，画面旖旎。

陈山、暮黎宫、梦境里，一夕一朝。梦醒的地方，在暮黎宫门口，他打横抱着她，一寸寸，吻她的发。

她从被拥抱的感觉中惊醒，环视四周，只剩自己孑然一身。再向前望直到望见他了，心跳归位，再跟上。

后来，她很吃力，吃力到连拿起一颗凝聚丹的力气都没有。

再后来，她不记得了。

意识逐渐清晰时，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让她吃了这么多凝聚丹？”

有东西掉在地上，巨响，和说者的怒火一唱一和，闹得她心烦。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着，而身上恶灵的重量未减，就想到，抱着她的人也肯定很费劲。

她觉得脑子还有些混乱，辨不清是非。也趁神智迷乱的空隙，揪紧那人雪白的衣衫，生怕一不小心，梦就碎了。

恶灵不断作祟，骤然间的清醒让她震惊，遽而如万箭穿心，她松开揪着那人衣衫的手，从怀抱中跳下。

惊惶，如被逮到偷啄麦穗的麻雀。

花棠暗骂她传青门少主何时这般狼狈过，但人窜得比兔快，一瞬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