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刺痛
作者:飘逸春秋      更新:2019-07-28 04:07      字数:4276

来人一身清墨色长袍,面目俊朗,神采奕奕,头发箍起,迈进来的步子,仿若带着众星捧月般的尊贵,而这些,映月都没有看见。\\www.qв⑸。cǒm/

平视而望,最先接触的,便是那张脸。

“他是谁?”

玄烨侧目,睨着她的神色有些不解,方才男子跨进来的一番说辞,显然已经表明身份,她怎还明知故问,虽然这么想,他却还是开口解释道,“他就是三王爷。”

他不是三王爷。这句话,差点就从映月嘴中脱口而出,明明殿内温暖的很,可置身于此,却如坠冰窟,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三王爷面向众人一一抱拳,大步走了过来,玄烨兀自落座,见边上的映月仍旧杵着不动,便拉了拉她的小手。

蓦然回神,一阵楠木香味飘到身边,三王爷已同自己比邻而坐。

“我不过晚来片刻,太子倒先走了。”男子食指在桌面上轻叩几下,立马有人上前,将他面前的酒樽斟满,他俊目微睇,似乎对这般反应并不满意。

台下,纷纷有人附和,看来,今日宴请的官员,大多数是三王爷这边的人。

映月如坐针毡,身体里面,仿佛在隐隐刺痛着,今晚的宴席名义上是王妃生辰,但自始至终,那王妃也就匆匆露过一面,便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席间,三王爷借故同玄烨去内殿相商,映月见状,便站了起来,“我也去。”

近在身侧的男子撇过脑袋,嘴角似笑非笑,神色越发朦胧。他将身子挡在映月跟前,“姑娘不必担心,本王做事向来光明磊落。”

女子闻言,只得站住脚步,神色却在三王爷转身后露出几许嘲弄,她轻哼一声,垂在身侧的小手紧攥起来。玄烨知道她不放心,他越过三王爷身边,“你留在这一步都不要离开,等我回来找你。”

映月松开宽袖内的两手,乖顺点下头,三王爷见状,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嘴角轻勾,慢慢跨步而去,“还真是伉俪情深。”

直到二人的背影走出去老远,映月却犹在回味男子方才的话,他明知……

眼睛用力阖上,没有太多的怔忡,映月便随着他们的背影而去,脚步刚踏出去,便见先前的那名管家匆匆而来,冲着殿内诸官员行礼,“各位大人,王爷有令,今晚招呼不周,还请大人们原谅,不过多时,这儿兴许会有一场恶战,为了您们的安全,王爷特意吩咐小的带各位大人由后院离开。”

原先热闹的调笑一下销声匿迹,文武官员纷纷松开手里的美人,酒也醒了大半,互相搀扶着起身。

映月望着他们噤声走出去,她立马跟在管家身后,“请问,你方才所说的是何意?”

“您留在这吧,只要不踏入前院即可。”管家说完,急忙带着那些官员自后院离开。

不消一会的时间,原先喧闹的前院便传来阵阵打斗声,映月站在无垠的夜色下,看见火光充斥天空,伴随的,还有惨叫声。

她驻足,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那些人进来之时便被卸了兵器,如今赤手空拳,再加上毫无防备,渐渐的就体力不支,死伤大半。映月双眼透过越渐稀疏的人群,残肢断臂,可见下手之人狠戾而将人厮杀的决心,院门紧闭,想要出逃,是万万无生机的。

血光残戮,三王爷显然是有备而来,映月面无表情,生在江湖,这其中险恶怎能不掂量?进入王府之时便被卸了兵器,这样,等于是来送死。她旋身,白净的裙摆在石阶上扫过半圈,她和玄烨只身而来,他们不怕,自然有三王爷不会害他们的理由,至少,他现在还不会动手!

厮杀声仿若持续了大半夜.映月顺着先前的路回到后院,玄烨还没有回来,她想了想,始终有些不放心,便一个个屋子挨着找过去。

脑袋时不时的左右环顾,在经过那迂回的长廊转角时,同前面突然出现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前额受痛,映月蹙起秀眉,一抬头,眼中的疑虑忽而转为愤怒,她眉角轻扬,字里行间充满说不清的复杂,“九哥!”

男子背靠着墙壁,欣长的身影投射在她身上,“见过三王爷了?”

“你早就知道,他就是棕?”映月忍下愤恨,冷漠开口。

“不,”路易面具下的嘴角轻勾起,在映月眯起的两眼中,他却残忍开口,“三王爷名讳,冽赦。”

她紧阖起的双唇因惊讶而张开,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当初我们的见面,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不,”事到如今,路易没有再隐瞒,“是你歪打正着而已。”

“那他的病呢?”映月提高音调,明显的,能听到其中的颤抖。

“这,你没有必要知道,”路易正起身,挺拔的身子盖住她大半个脑袋,“如今玄烨同三王爷同意联盟,名册的事,就暂时搁到一边吧。”

这就是作为他们联盟的恩惠么?映月嘴角升起苦涩,或许,他们有把握,在自己知道了事情真相后,还能如先前那般控制她。

冽赦,如此冷冽,这样的名字,极配他,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同他同归于尽么?

九哥是为三王爷做事的,而曾经,冽赦却成了路易牵制他的砝码,这一切,真是好笑!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映月回神之际,已不见路易的身影,相反,见到了站在跟前的玄烨。

男子握了握她的手,冰凉无比,“我不是让你在原处等我吗?”

她喉间哽了下,在望见他身后的三王爷后,方轻声开口,“我不放心你。”

玄烨眸底柔和了些,将她的手捏在掌中不曾松开,轻拉了拉,便越过映月的身侧,“回去。”

女子垂着脑袋,对于三王爷,她不想多看一眼,这儿,她更加不想多呆一刻。冽赦并未挽留,并亲自送他们出去,走着走着,鼻翼间便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她眼帘轻垂,三王爷竟没让他们走后院,相反,令他们目睹了清理尸首的一幕。

映月心头紧闷,这样的男子,做事未免太过张扬,如若今夜的一切只是做给他们看的话,代价未免太大了。

玄烨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镇定许多,俊目只是轻轻撇过一眼,自始至终便没有瞅上二眼。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映月便不再开口,夜里有风,她却将帘子掀起来,两手支着脑袋望向外头。玄烨将边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以为是收了惊吓,“今后,这样的场合你还是留在五月盟的好。”

“不,”她轻摇下脑袋,明艳动人的小脸转过来,面上尽是认真,“我情愿待在你的身边,担惊受怕。”

男子动容,长臂一收,将她锁入怀中,映月枕在他肩头,复又想起什么似的正起身,“对了,你同三王爷的合作怎么样?”

“有目的有利蛊的合作,各取所需。”

“如此,甚好。”映月重新靠了回去,一路颠簸,她闭上眼睛不再讲话。实在累得很,每说一个字,都令她筋疲力尽,虽然阖上眼也睡不着,那总比强颜欢笑要好得多。

回到五月盟时,玄烨以为她睡着了,并未叫她,而是径自抱起她回了灵苑,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边响起沉稳的呼吸声,映月这才敢睁开眼睛。四周,只有一盏夜灯寂寞的在燃烧,她依然感觉到黑暗,心里也凉凉的。

翌日,在玄烨离开后,她方才起身。

简单的梳洗后,准备的早膳一口未动,映月就走出了灵苑。

来到云邪的住处,见他坐在屋前的石阶上不知在摆弄着什么药材,抬首见她走来,男子并未表现出多少吃惊,“月主子。”

屋内,丫鬟在勤劳地收拾,映月轻望一眼,“听说,云邪医师要走?”

“我闲散惯了,在同一个地方呆不住,回去些日子,兴许还会过来。”云邪起身,将那些药材递到身侧的丫鬟手中,令她小心的分类装起来。

映月踌躇片刻,不想失去这机会,她转过身,朝着园子走了几步,“我有事,想求助于云邪医师。”

男子一怔,心里明白几许,他支开丫鬟后跟上前,“月主子但说无妨。

“素闻你医术高超,若是称二,便无人敢称一,今日,我想请云邪医师,好好的为我把上一脉。”映月对上男子的双眼,语气平和,目光恳切。

云邪眉宇间拢起疑虑,“月主子谬赞,不过把脉这种小事,您只要吩咐一声即可。”

回到前厅,映月将右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脉枕上,云邪洗净双手,如此严谨的态度,不免令映月肃然起敬。

食指轻抚上静脉,眼见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动弹,“月主子近日来气血不顺,睡眠并不好,体内的公蛊目前还没有复发的现象,这是好事。”

映月见他住了口,眼中的疑惑便透过话语传递出来,“没别的了么?”

云邪收回手,“您认为还有什么?”

她心里不敢确信,话语有些急迫,“劳烦云邪医师,仔细替我再次确认。”

男子见她这般神情,当下便有些怀疑,他不动声色地再次替她把上一脉,可结果,却还是一样。

映月这才握起了粉拳,云邪取过边上的湿巾将两手擦拭干净,他知道她有话要问,自己率先开口,总比她问出来要好。

挣扎再三,映月还是开了口,“我之前,应该是被人下过生死毒的。”

“生死毒?”云邪说出这三字时,声音提高了几分,“生死毒是世间罕见的毒药,要男女二人一同服下才会奏效,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也死。这是最致命的药,等同于,以自己的性命去要扶对方的性命,不到万不得已,我想没人会下这样的毒。”

他说的没错,映月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当初的棕,不,是三王爷冽赦,便是给她服下了这样的药,令她不得不受制于九哥,不得不回到天涯海阁,更加不得不进入五月盟,背叛玄烨,种种的种种,是为了保住他,同样,也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对,就是这药。”

云邪却肯定地摇了摇头,他将湿巾叠整齐后放在边上,“生死毒的脉象是隐蔽,但凡医术精湛者,却都能通过把脉诊断出来,月主子大可放一百个心,你的体内,并没有这种毒。”

一直绷紧的后背在听到他的话后咻地靠回椅背中,一时,映月忘记该有怎样的反应,她眼皮轻阖,而后,无力地开口道,“当初,我服下之后,特地找大夫医治过,那大夫说,生死毒只有下毒之人方才有解救的法子,况且,我体内的毒已经根深蒂固,还说,若是今后有哪位大夫诊断不出来也着实不用奇怪,随着时间的长久,毒,在脉象中会慢慢隐藏起来。”

“谬论!”云邪声音气愤,复又,叹了口气,将边上的清茶递到映月跟前,“不过,他既然能骗你说服下了那毒药,自然也有办法,能令你相信自己已经服下。”

一语惊醒,映月怪也只能怪她不懂医术之理,她强打起精神,由衷说道,“谢谢你,今日的事,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云邪点点头,“这是你身体的秘密,除非你自己开口,不然,我无权干涉。”

映月轻轻扬笑,目露几分赞许,她站起身来,望着外头阴沉沉的天气,心里,越发窒闷,自己愚笨了这么些日子,平白被要挟这么久,试想,如果当初自己多长个心眼,知道冽赦便是三王爷的话,她就能想明白,像三王爷这样的男子,他野心勃勃,胸怀大忐,怎可能将自己的性命栓在别人身上?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自己就掉入了一个难以解开的结!

旖旎的裙摆走出大殿,两眼被外头并不明亮的阳光险些刺伤,她站稳脚步,头也不回问道,“对了,当初我找到你,求你救一人的性命之时,你怎能清晰知道,他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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