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河畔一片死寂，过了良久，只见王世充竟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直直向后倒去。M其部下这才刚刚回过神来，慌慌张张跑了过去，大叫陛下，然后颇为畏惧地朝颜离看了一眼，仓皇抬起王世充返回洛阳城。

颜离志得意满，却又有些遗憾，咋没带个鹅毛扇子呢？心中沾沾自喜道不知以后唐书该如何写。砸吧砸吧嘴，还没骂过瘾，怪不得泼妇喜欢骂街，一个字——爽。颜离美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些不对，身后咋这么安静？这么一回头，唐军士卒见颜离看过来，不由吞了口吐沫，齐齐后退一步，眼中恐惧敬仰之色并存。再看李世民这边，众臣都张大了嘴，望着颜离讪讪笑着，显然被震撼到了。便是程老妖精也下意识躲闪着颜离地目光，小声嘀咕道，都说文人嘴皮子能杀人，俺老程可算见识了，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小后生，真是杀人不见血呀。程妖精擦擦冷汗，心有余悸。

过了好半响，李世民张大的嘴方合拢起来，干笑两声，也不去看颜离，一挥手道：“收队。”众人像打了败仗一般，二话不说，扭头便走，转瞬便不见踪影。只有颜离一人傻傻站在洛水湖畔。收队？！这词儿哪儿学来的？颜离恶汗。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大喊等等我，边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回到临时帅帐，气氛极为热烈，毕竟窦建德一灭，王世充便如瓮中之鳖，什么死战到底云云，都是胡扯。越是权势大，便越珍惜小命。要不怎说仗义每多屠狗辈呢。河北河南一收复，中原归属已成定局。李世民，房玄龄，李靖，长孙无忌等人正坐在一起讨论着接下来的动作。

颜离此时却是在想着到长安之后自己该怎么办？颜离有些委屈，穿越的太早了，否则到社会上磨练几年也比现在强的多呀。颜离本性就比较天真善良，初一的时候路上遇见一中年夫妇说从乡下来没钱坐车回家，毫不犹豫掏出所有的钱便给了人家，还热情邀请人家到家坐坐，当然被拒绝了。初三的时候，一个人在家接到电话说有法院传票，让他去领，否则就要强制执行。他又信以为真了，找老师请了半天假屁颠屁颠跑到法院去领传票－－－小时候老爹给我做心理测验，说我貌似智商不太高，反正不是天才。颜离愁苦的摸着脑袋，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只得安慰自己道，反正这回在长安也待不了几天。记得没错，应该很快又要征讨刘黑阀了吧。

便在这时，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伸了过来，颜离口中大叫着有妖怪，一个直拳便打了过去，“啊－－－”

在满场人古怪的注视下，程咬金带着“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幽怨眼神，揉着左眼龇牙咧嘴朝颜离看了过来，嘴里嘟囔着，“俺老程不过想问你个问题，不回答就算了，咋下手这么狠。”颜离不好意思地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干咳道：“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看到你过来——咳咳咳，你有啥问题就问吧。”

程咬金裂了裂嘴又凑上前道：“好后生，你那骂人的话都是从哪儿学的？你也教教俺老程如何？”颜离奇怪道：“你学那东西作甚？”

程妖精挠了挠后脑勺颇为腼腆地笑了笑，说道：“俺是觉得你那么做挺威风的，嘿嘿－－－兵法有云，那什么不战屈人之兵，好后生你是不战险些骂死敌将，太威风了－－－”说着竟突然打了个冷颤。

颜离也打了个冷颤，眼珠一转道：“想学也容易，却需下苦功夫才行。”程妖精听到此处顾盼自得道：“哇哈哈哈－－－俺老程啥都怕，就是不怕吃苦，好后生你尽管说便是，若是认了怂，俺老程便把自个二百来斤交给你，由你使唤，再无二话。”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学习的热情很高啊，颜离感叹一声，让近卫取来纸墨笔砚。颜离稍一沉思，便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儿，便一气呵成。吹干纸上墨迹，随手递给程咬金，颜离便背负双手，扭头坏笑起来。

程妖精大怒，一把揽住颜离脖子道：“你明知俺老程不识字，还给俺看这玩意，小后生莫非是欺辱我耶？”坏了，忘了这茬，颜离赶忙补救。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对正好奇观望地众人道：“不知各位大人哪位愿为程将军诵读一遍？”

“哈哈哈哈，”李世民自告奋勇走上前来，今日之事令他心中极为畅快，此时仍忍不住心中得意，“待让孤看看贤弟大作。”说着，从程妖精手中接过纸张，含笑看了一眼，随即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众人也自好奇颜离能想出什么法子让程咬金嘴皮子变利索，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借鉴借鉴。此时看李世民脸色有些不对，相互看了一眼，纷纷凑近处观看。

高士廉抚须轻声吟道：“石室诗－－士施－－氏”随即从容地面色上一紧，朝颜离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再勉强念几个字，老脸一红，咳嗽两声再也念不下去。众人恍然，面色古怪的瞅着眼中闪着狡黠之光的颜离，心里想到怪不得程匹夫骂他一肚子坏水，以后得离他远点儿。颜离看看众人的表情，心里不要太开心。

颜离摘抄的正是赵元任先生写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施氏食狮史》，也是文言文的顺口溜，除非是经过专业训练或者硬背下来，否则哪儿会那么好读？今日能叫仙风道骨的高士廉变色，可见一斑。

李世民轻咳两声，不动声色地将这篇奇文收入怀中，对颜离笑道：“今日贤弟又立一功，不知想要何种奖赏啊？”颜离连忙谦虚笑道：“此全赖兄长指挥有方，身先士卒，兼之诸位先生和将军出谋划策，奋勇争先，小弟不过是占据道义制高点耍耍嘴皮子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众人皆抚须微笑，李世民也笑道：“有功则赏，贤弟前日射中窦建德马眼，可算一功，孤已奏本如实上奏长安，为贤弟和诸位有功之臣请功。不想今日贤弟又立下大功，不赏不足以服众啊，呵呵－－－”李世民微一沉吟，抚须笑道：“孤便封你为正六品上昭武校尉兼朝议郎，以表贤弟之功，呵呵呵－－－”李世民心中甚是喜悦，毕竟颜离立功越大，说明自己眼光越准，颜离也赶紧呲着嘴上前谢过。

众人上前拱手道贺，颜离自然赶紧施礼逊谢，此乃应有之义。虽然从官职上看双方相差很多，但谁也不会将这看得太重，品级高低还不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儿？唯有程老妖精正对李世民使泼耍赖，让李世民把那张能把嘴皮子磨利索的纸还给他，李世民正与他说着什么。颜离不敢多呆，赶紧退出营帐。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