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绝和三妹在城里逛自然回府回来的早，长生观虽然也不远，奈何人也很多，旁卿心回来的略晚些，但看心情貌似不错。两个小妹也还好，就是人小走路略多有些累。不过旁二小姐抽了个上上签，清绝很快就知道了。

清绝也很开心，因为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之前她收到了流洲的来信，穆家的，按照她嘱咐的送到了桂香家，然后由重明转交过来。

信是清绝的舅舅所写，字里行间能感受到得知她还活着的喜悦和对旁老爷所作所为的愤怒，又提到穆家有事缠身他无法来亲自看她，希望清绝年后能到穆家来玩，当然一个女孩子出门不方便，他会让儿子来接她。至于出门的理由，也替清绝想好了，外祖父病重，听说清绝找回来了叫她过去见个面。

这理由大概是这信里最不好的消息了，虽说是找的理由，可清绝还是觉得极有可能是事实，没人会这样诅咒自己的父亲，当然像她这样的除外。不过这样的理由确实让旁老爷找不到借口拦着清绝，而且考虑周到的穆家舅舅连年礼都送上门了。

所以穆家又来了联系这事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了。

“卿清既然找回来，消息自然能传到流洲去，”旁老爷看起来还有几分得意，“连年礼都送来了，他们还是挺在意那丫头的嘛。”

在意固然好，说不定为了清绝那穆家自己就会把法器的禁制解除了，可旁夫人并不希望穆家太在意清绝，那样让清绝有了助力，老爷说不定会更在意她，自己也就不容易除掉她了。

“那……准备回礼？”本来是亲家间正常的礼尚往来，旁老爷如同打了胜仗一般的神情看着询问自己的夫人，这个女人本来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夫人，但因为喜欢她自己确实为她做了很多荒唐事，连带着岳家也得罪了。可那穆氏福薄命浅，到底算是成全了她。

“回吧，让卿清过了年去一趟就是，省得我还落个不孝的名声。”前岳家病重自己不去就算了，还拦着孩子不让去，说出去不好听。旁老爷放行了，旁人自然没有理由再拦着，清绝过了年就等着舅家来人接。旁卿心对于这么一个捡回来的野孩子还有人惦记非常不满。因此挑剔清绝舅舅送来的年礼没什么诚意。

本来就是多年不联系了，送礼也是看在清绝的面子，这女孩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吧，清绝听说了这话翻个白眼儿，“等哪天她娘的事情被翻出来，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懒得和这种人置气，清绝干脆专心琢磨起流洲的事情来。

当然，大年三十全家人还是要在一起吃团圆饭的。

清绝看妙语和连珠给自己准备的一身红衣就笑了，“我又不是新娘子，穿这么红做什么？”

“小姐您没瞧见小年那天二小姐穿的那样子，这正红可不是想穿就能穿的。”出嫁之后只有正室能着大红色，这嫡女要是不穿红岂不是亏了。妙语抖抖手里的衣裳笑道，“又不是像嫁衣全都是红的，您看还缀着兔毛呢，花样也是银线绣的，一点不会误会您是新娘子。过年了图个喜庆！”

“好，反正让她不高兴我就开心了。”清绝无所谓的撇撇嘴，穿戴打扮好，现在的头发勉强能从脑后扎个小尾巴，两个丫鬟愣是给她编出了花，带上同样镶着兔毛的小皮帽，好一个活泼精致的姑娘。

因为是团圆饭，后院的都到骄阳院集合，几位姨娘也都到场了，清绝在后院从不串门，所以除了小年祭祖时匆匆打了照面，也是第一次正式和她们见面。

柳姨娘很容易辨识，尤其是在如今浑身散发着富贵气息的旁夫人身边，她更显得温婉雅致。“大小姐好。”“大小姐今儿打扮的真惹人喜爱呐。”屋里一时这样的招呼声此起彼伏，“哟，还真是巧，你两个嫡出的姐妹穿得真有默契。”

旁卿心一声冷哼，到底没有说什么。大概旁夫人事先叮嘱过了，或者她本想去换衣服，可不穿这颜色就会更显得她不是嫡出的，换与不换都是不爽，一晚上活生生气饱了。

清绝吃的不少，她本来饭量就大，从小不像其他小姑娘懂得节食控制身材，老师叔说佛祖都说一粒沙中有三千世界，一粒米同样也有，这么多世界都为你牺牲了，你再浪费就是天大的罪过。清绝的猫也得到了特殊待遇，可以跟着清绝上桌吃饭，毕竟这算是旁家第一个有灵性的成员，至少旁老爷是这么认为的，多让孩子们和它接触一下，都沾沾仙气，搞不好就灵脉大开了呢。

楚炎最不怕被人看了，他一贯目中无人，所以做猫也一样。一直听说清绝的猫食量大，这次全家人算是大开眼界。不过一只猫也能吃的如此优雅，顺便带出睥睨众生的神态来，那也真是不一般的猫。旁老爷不以为杵，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随着夜色渐深，鞭炮声也越发的响彻云霄，旁家当然也要放，男孩子们闲不住，等到用完饭便都跑出去玩了。过年要守岁，所以除了最小的三少爷还在襁褓熬不得，姨娘带他回去之外，旁老爷和夫人小妾们还是继续一起待着，清绝当然也要在。

这是清绝第一次这么近的感受过年，原来都是在山上，远远往下看，灯火通明，鞭炮声虽然响但隔空传来也不过如此，现在真是觉得震耳欲聋，两人面对面说话都要拿出拼命的架势使劲喊才能听清楚，而且这种万家齐鸣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过了子时才渐渐消静一些。

楚炎嫌吵，一直趴在清绝腿上呼呼大睡。几个女孩子围坐一团说话聊天，清绝和旁卿心话都不多，中间夹着三个庶妹你来我往的闹一闹，看着外面的小子们放烟花，至少家里人看起来还是一团和气的样子。子时便是新年，吃了饺子，小孩子们也就不勉强继续守岁了。

“听说你家外祖父病了，我舅家能托到飘渺阁的丹师，要不要帮忙啊？”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旁卿心突然开口。

“多谢。”清绝一愣，反应过来飘渺阁是干吗的，想也没想就笑着拒绝了。“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