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彬在候机室看着简溪的客机飞上蓝天，又等待两个小时后，他搭乘飞机回了新加坡。

抵达新加坡时，外头正在下雨，四处是潮湿的空气，于南彬总不喜欢这天气，他坐上计程车，想抽根烟，又记起禁烟令。他嘴角动了动，换了糖丸拿出来含着。要不是祖母还居住天新加坡，他一年也不会回来一次。

他回了老宅，管家陈太太惊喜迎了上来，“大少，欢迎回家，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呢？”

于南彬脱了外套，露出只着短t的强壮体魄，“我也是临时做的决定。祖母她老人家在哪？”

“老太太还在午睡。”

“怎么还在午睡，睡久了不好。”

“唉，昨天夜里老太太腿又抽筋，后背也疼，一宿没睡好，今天起床精神就不好，到了下午两点多才真正睡下了。”

于南彬皱眉，“怎么回事？怎么没人跟我说？史医生呢，史医生过来看过吗？”

“老太太说是老毛病，是小事儿，怕您担心，不让我给您打电话，也不叫史医生过来。”

“老人家身体脆弱，没有什么是小事，一旦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论多晚也把史医生请过来。”本来于南彬是想请个家庭医生住进来，但老太太不喜欢有医生在屋子里，说是像是在医院似的。

“是的，大少。”陈太太忙连连应道。

“还有没有其他情况没跟我说？”

“这……老太太近来吃的越来越少，说是没什么胃口，史医生说是吃药打针总有一些影响食欲，我已经尽量劝老太太多吃了。”

这个事情于南彬知道，“我不是叫人请了个营养师过来？”

“是的，是的，多亏了那位营养师，老太太才稍微多吃了点。”

于南彬看了一眼祖母的卧室，不敢惊扰她的睡眠，提步走到阳台上的躺椅上躺下，拨通了史医生的电话。他与他聊了大概二十分钟，聊完后却不见轻松之色，反而好似更加沉重。

于南彬放下手机，眯着眼看着从小看到大的海景，轻轻叹了口气。这里是于家住了四代的老宅子，也是他长大的地方。原来不过是个破旧的小宅院，后来因祖母不肯离开这片她住惯了的地方，于南彬才将左右的地块都买了下来，建成了适合老人家居住的花园式别墅。

他点了一根烟，沉默地想着事儿，想着想着，缓缓阖上了双眼。

再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于南彬抹了把脸，缓缓伸腿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张毛毯，自己亲爱的祖母戴着老花镜坐在摇椅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轻轻一笑，唤了一声祖母，“您怎么不叫我起来？”

老太太慈祥地看着爱孙，“我看你睡得那么香，哪里还舍得叫你？”

于南彬看看表，“我不过是想眯一会眼，怎么就睡了这么久？”

“你是太累了。”老太太心疼地摸摸他的脸，“瞧你又瘦了。”

“我才瘦了一斤，这您也能发现，成了火眼金睛了。”于南彬想抽烟，但又怕祖母唠叨，忍住改拿了水杯。

老太太失笑，“那当然。”

陈太太见于南彬醒了，便请两人去餐厅用晚餐，老太太道：“快走吧，我叫他们烧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

于南彬笑着站起来，弯腰去扶祖母，余光瞟见她手里的针线活，“您又是在做什么活计？”

“唉，我是想趁着我还看得见，给我曾孙子纳两双鞋。”

“为这些没影的事儿劳心劳神做什么？”于南彬无奈，低头看愈发矮小的祖母头上银丝又增了许多。

“什么没影的事儿，万一你哪天遇上了中意的姑娘，那我的曾孙子还远吗？”于老太太佯怒瞟他。

“是是，”于南彬赔了个笑脸，“其实我说您是活菩萨，这话也没错，您瞧，您这会儿就连我遇上中意姑娘的事儿给算出来了。”

老太太立即转怒为喜，“你交女友了？有照片吗？快拿照片给我看看，她是哪里的姑娘，家里有什么人，性子好吗？”

被老太太这么一问，于南彬这才发觉自己没有岑若龄的照片，他若无其事地让老人家稍等，自己上了微信，去她的朋友圈下了一张她的自拍，一恍眼看见她为简溪拍的彩跑的照片，神使鬼差地，他顺手一起下了下来。

于老太太乐呵呵地在餐厅坐下，接过陈太太手中的老花镜，和于南彬手里的手机，迫不及待看向屏幕，岑若龄甜美可人的脸庞立即映入眼帘，老太太一连两个好字，夸岑若龄长得乖顺，一看就是个好姑娘。她意犹未尽地想多看几张，划过屏幕却看见一个满身彩粉的女子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脸。

“咦，这个姑娘又是谁？”

于南彬眼皮一跳，“就是一朋友。”

老太太多看了两眼，“哎哟，这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您也太厉害了，她全身上下跟泥人似的，这您也能看得出她长得漂亮？”

“那可不是？你怎么就看中了那个姑娘，没看中这个姑娘？”在老太太心目中，配她孙子的当然应该是最漂亮的，“难不成，是这个姑娘没瞧上你？”

“唉，您这话说的，您孙子我这么一表人才，还有姑娘瞧不上我？”

“那是怎么回事？”

“唉，您意思是您没瞧上我新好上的女友？”于南彬避开话题，“枉我还想过段时间就把女友带回来，给您视察视察，如果您老人家满意了，我就跟她结婚，来年您就可以抱曾孙子了。”

“真的？”老太太立刻被曾孙两个字吸引了注意，“我瞧得上，瞧得上，你也不必带来给我看了，我相信你的眼光，你们赶紧结婚，我在婚礼上见我孙媳妇。”

“那哪成？没过您的法眼，我可不敢结婚。”

祖孙俩说说笑笑，兴许是被曾孙子的话题打开了胃口，老人家难得地多吃了一点。

“你回来见了你大爸二爸他们没有？”

“没有，我直到回家来了。”

于南彬的身世比常人稍显复杂，他其实是于良吉的亲生儿子，只因大伯于良新无法生育子嗣，于良吉才将二儿子过继给他，只是不管是于良新一家，还是于良吉一家，都因在外打拼缺席了于南彬的童年，他与祖母生活在这老宅之中，直到八岁才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明天你去找他们吗？”

“我待两三天就走，您就让我在这儿好好陪陪您，我在外头谈生意时自然会遇到他们。”

“唉，你这孩子，一家人怎么要谈生意的时候才遇上作数？我在这里住的很好，身体也好多了，你不必担心我，对了，还经常有客人到家里来看我，像昨天，有一位哪里的局长夫人……叫什么名字？”于老太太记不起来，转头求助管家太太。

“赵夫人，老太太。”

“对对，赵夫人，昨天还来看了我，给我带了很多补品，还陪我说了会话。”

于南彬了然笑笑，“她们来就让她们来，您要是有兴致就跟她们聊聊，没兴致就打发了她们。”

“有客人来看我这老太婆，我还有什么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