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山一边让他们赶紧离开，一边转移拂水的注意力。

此时，拂水的情绪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这种情况药山当然能够看得出来。他自己也经历过了那种日子。没人诉说，情况可是要比现在差的多，毕竟他现在还有自己陪伴。

“拂水，告诉我现在小蛮到底在哪！”药山很是清醒的回头看了凝目一眼。而凝目却装作不看他，将落音给拉了出去。明姨也关切的对药山说：“别那么大声，一会儿要什么让阿福给你送来！”又稍稍转头对拂水说道：“来到阿姨这里，不要客气，但是也不要喝的那么多，伤身体！”

拂水拱手称是，只是样子已经歪歪扭扭，明显是快要喝多了。

药山却是没怎么喝多，回道：“妈，你早些睡吧，我今天陪陪他！”

明姨面色担忧的说道：“他也需要一个人陪了，你就在这吧！”那种表情，好像母亲也就应该是这样的表情。

明姨、凝目和落音三人走后，房间内陷入一阵安静之中，谁也不知道话要从何说起，好像谁都不愿意提起这些。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两人曾经的那种敌对也瞬间烟消云散，好像曾经的那些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事到如今，两个人再那样也没什么意思了。毕竟岂白山已经黑了好多年，而且灵玉也死了好多年。只是这么些年，他们两人都不愿意承认对方。

两人都不胜酒力，说着些不咸不淡的话也就趴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油灯依旧在燃烧，好像这两人的命运。

黑暗之中的光芒虽然具有极强的穿透力，但待到灯油枯竭之时，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灯火而烟消云散。

等到后半夜，药山醒了过来，那可是浑身的酸疼，而且口渴难忍。伸手拿起水杯，可是酒劲还没有下去，手掌晃了几晃那水杯直接掉在地上，

啪的一声将拂水也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拂水一个机灵。“什么情况！？”

这一点点小事都能够让他如此紧张，看来这些年他过得也不好啊！

这一声也让药山有些清醒，也不管地上的茶杯碎片，又拿起水壶，给拂水倒了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餐桌上的剩菜显得有些狼狈，不过此时的两人也不会再吃什么了。

拂水也是渴了，将茶水一饮而尽，药山又紧接着给拂水添上。

“换些热茶吧？”药山十分关切的问道。因为这是自己的家，自己在自己家招待客人，当然要面面俱到，拿出自己家应该有的实力，来招待客人。

拂水忍不住的浑身一个机灵，看样子这夜晚的天气是真冷啊！轻轻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总觉得这窗户纸上有些缝隙，那些强风直直挂了进来，弄得整个房间都很是寒冷。

药山下得楼去，抬眼便是看到阿福托着眼皮在客栈的柜台里，一盏油灯飘忽着灯芯，显得很是诡异。

阿福见他下来，便上前开口说道：“我去给你添水吧，厨房里有热水怕你找不到！”

药山连声说好，还安慰道：“这大半夜的，也没什么人来了，不行你就把门窗关好了，回去睡觉吧！”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阿福还是不敢那，这是客栈之中立下的规定，明姨也一直遵守。这荒郊野岭的客栈，挣的就是这个钱，万一有人来了，还得起床，甚是麻烦，还不如现在就在柜台里等着，客人来了也不必那么麻烦。

药山从阿福手中接过茶壶便转身上楼了，拂水在房间中好像若有所思，沉浸在回忆之中，药山的到来将他叫醒。

“药山，其实很多事情我都想要对你说，只怕会让你引来杀身之祸！”

“呵呵！”药山一边添水一边笑道：“难道我还怕别人的追杀吗？这样的生活我都已经习惯了，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可是连床都睡不下，刚躺下就得坐起来调息，一晚上不知道要起来多少次！再说了，你有什么事情对我说肯定没事，我们同病相怜，还怕谁追杀！”

拂水也是应和着笑了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杯子里还冒着热气，几片倔强的茶叶片不停地在水层中打转，丝毫没有沉下去的意思。这些茶叶就好像是拂水和药山，因为他们总有一天呀沉到水底。

“其实我知道你现在伤心，但是药山，这个事情你得放得下，要不然日后刀兵相见，你会死在她手中的！”拂水这个趋势的判断让药山很是吃惊。

“她现在跟着王万藏过得好好的，我又不会阻拦什么，以后又为什么刀兵相见呢？你说的有些为人耸听了吧？”药山伤心是不假，但是怎么让他相信他两人以后定会化作仇敌！

“其实你不了解王万藏和小蛮的身世！”拂水将桌子上的饭菜都放在一旁，继续给药山来讲解这一系列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这个事情就要从暗阳子的死开始说起了！”

药山一听，当下就觉得此事尤其重大，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首先！”拂水说道：“你对暗阳子的死是什么看法，这一点我需要先知道。”

一说到这里，药山却是感慨一番，说道：“当年他暗阳子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他死了我当然是高兴，不过.....”

“不过什么？”拂水赶忙追问道。

“暗阳子死了，其他门派的势力范围又变强了，肯定会取代落雁谷的位置，至于是哪个门派，谁也说不清楚，我虽然一心想要杀掉暗阳子，给岂白山的师兄们报仇，可我觉得暗阳子现在死的还不是时候！”

拂水大彻大悟一般的哦了一声，看着药山好像一下子成长了好多好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傻傻的少年了。看着他会心一笑，简简单单的道出了自己的秘密。

“其实暗阳子是被我所杀！”拂水说着，表情上还是微微带笑，好像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一般。

药山听到这里惊诧之极，不过心底却是油然而生的激动。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对着拂水行了一礼，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拂水见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师兄，你今天做的有功于岂白山，我代表我自己和岂白山死去的师兄们，谢谢你！”说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师弟之礼。

这情况既然牵扯到死去的岂白山兄弟们，就不能简单省去，拂水也是起身将药山扶起，不敢随便对待。

两人分别坐定，继续坐定在椅子上。药山久久沉浸在这种震撼之中，他根本就想不到这拂水怎么能杀的了暗阳子呢？便是问道：“当时暗阳子死的那一天，我也在皇却楼之中，怎么都没有看到你？”

“嘿嘿！”拂水狡黠一笑，便是说道：“你没有注意，再说了，我当时也易容过了，用的是一个别人的身份！”

“别人的身份，我记得那天落雁谷过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虽然易容了，但是也很好发现吧？难道就没人发现你的马脚？”药山还是对刚才的那些问题有些疑问。

“这个也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你没有想到的，有两点！”拂水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红衣圣使是带着面具的吧？而且暗阳子和王万藏的关系旁人根本就想不明白！”

这么一说药山也有些懂了，便开口说到：“那你是化装成了红衣圣使，这才混入其中的？”

拂水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我还是给你明说了吧，要不你根本就猜不到。”“这次的刺杀行动不是我们这等人能够策划的了的，要说这些，就得说道三年前，五行与王万藏密谋夺取暗阳子首级？”

“啊！”药山大吃一惊，根本就想不到这件事跟五行还有关系。

“王万藏其实乃是暗阳子二十年前走火入魔落下的心魔，他根本就不是人！”

这突如其来的而又合理的解释让药山惊的杯子都拿不稳，摔落在地。

“而落雁谷中知晓王万藏身份的，到现在也就知道有死去的暗阳子，其他人都被暗阳子所杀，而暗阳子当时的计划也万分雄伟，一心夺取皇位，不过他料想不到王万藏根本难以控制，不是他暗阳子想的那么简单，谁心中都有一把算盘，就看谁的算盘玩的狠了！”

“王万藏有这种想法，难道暗阳子都没有察觉？”药山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何况他王万藏还是暗阳子的心魔，按说这王万藏的一举一动都在暗阳子的监视之下！”

“当然！”拂水说道：“暗阳子混到落雁谷掌门，也不是傻子，所以说当时的情况来看，他已经猜到了王万藏的意图，所以说王万藏这才狗急跳墙，联合五行，又让五行找到了我。”

“当时你不是化作太平军的信使了吗？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五行拿的注意，其实这件事的成功完全是依赖大师兄！他让我化妆成太平军信使，进来通报，到暗阳子面前再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这样也能做到混淆暗阳子试听，随便找个理由分散他的注意力，我本来就是修习的快招，所以瞬间三刀就将暗阳子给杀了！”

“不对啊！”虽然是听到了这里，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当时是说暗阳子背后一刀直取心脏，身上再无其他伤口，这个怎么说？”

“没想到你还记得，那先看看我的唐刀吧？”拂水说着，将他一旁的包袱解开，摊在桌子上。叮叮咣光的好几声响，散落在桌子上，其中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唐刀碎裂的程度要比以前大的太多。此时就能够名眼看出来，那些随便根本就不能组成一柄刀刃了。

“这....”药山有些看不懂。

“自从我的唐刀被恩师砍断以后，我的法术修习就便了一种模样，不再是以前的那样了。”拂水说的口干舌燥，匆匆押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打败了冷三刀之后，我也从他的刀路之中看出了些个有用的东西，夹在自己的身上，渐渐也融会贯通，至此唐刀杀人便没有了伤口，只是其中内脏完全被切断，寻常之人一刀便可取其性命，当时我怕暗阳子会恢复过来，直接三刀，将他的内脏全部打碎，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但是这样做也不是太好，慢慢别人发现了以后就知道是我干的了，所以说还是大师兄心细，临幸之时给了我一把匕首，最后暗阳子已经死了的时候扎入他的后心，这样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了！”

“那你不怕落雁谷其他人从暗阳子的尸体中看出什么吗？”

“这个，即使他们看了出来，也是没有什么用的，现在暗阳子一死，落雁谷之人各怀鬼胎，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暗阳子身上的伤口的。”拂水说完，又继续说道：“此时的落雁谷分作好几派，这暗阳子一死，顶天大派瞬间就烟消云灭，真是令人唏嘘，也报了我们岂白山的大仇！”

“对！”药山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现在青隹知道这些事情吗？”

“哎！”拂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不知道，青隹已经死了，被五行杀了！”

“什么？”药山听闻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大师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要是换做你你做不做？”拂水说道：“当年落雁谷杀了我们多少人，现在该是他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难道你也觉得这样做对吗？”药山朝着拂水质问道。

“是对是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报仇了，倒是也没见你帮什么忙！”

这俩人转眼可就吵了起来，都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放手！

药山见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坐了下去，开口缓和气氛道：“那现在大师兄在什么地方？”

“应该在太平军，可能明天也会出现在汴梁，你若是想要见他明天跟我一起，说不定就能遇见！”

药山根本就没有迟疑，直接说道：“好，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