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听我赵言讲故事
作者:言宇多方      更新:2020-04-20 10:24      字数:2541

第一章欲上九天揽星河

九天之上,虚空之中,星海一片浩瀚。

星海中原本是没有云的,那一处却是个例外。

层层泛着金光的云笼罩成一团,朦朦胧胧中,依稀看见有两尊大佛,相对盘坐。

这一盘坐,便不知道是多少年消逝。

直到有一天,下界的某一处,一道灰光一闪而没。灰光闪烁的同时,其中一尊身体金光大放,驱散了些许云雾。

这是域外,这是星空,能盘坐在星空中的,自然不能为人。

在巨佛与大陆之间,隔着一道屏障,似软膜,却是坚硬的,似镜面,却是透明的。

虚空,随着金光的出现,而显得不淡定,金光不断透出,云烟不断消散,空间开始扭曲。

一道金色的手掌,自云烟中而出,手掌缓慢的向大陆压去,愈靠近一分,手掌愈大一分。若是压下去,恐怕半个大陆都将生灵涂炭。手掌继续向下运动着,空间开始支离破碎,闪着星光的宇宙开始变得漆黑。

破碎,恢复,再破碎。

威能越来越大,仿佛天地都将被泯灭。

直至遇上了一道屏障。

手掌与屏障碰撞,没有想象中的巨大响声,依旧是静的,静的恐怖。

金色的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想要扯掉这扰人的障碍,可那屏障依旧完好,保护着下界的生灵。

无声的对抗,持续了一瞬间,又似乎持续了数万年。

最终,手掌消散了,化成一片璀璨的金色粉末,挥洒在黑色的虚空中,显得更加耀眼。

那尊大佛身上的金光黯淡了,一道叹息传出,回响着。

一切重回寂静。

九天之下,蓝色的海洋包围着一块陆地,为天合大陆。

在天合大陆的北方,海水的颜色愈来愈深,由蓝色变为紫色,继续向北去,去没有看到黑色的海洋,却是一片暗暗的红。

这里是血海,所谓血海深仇,指的便是这里。

相传,若是有人过了这片万里血海,便可一窥入天之道。

然而,数万年过去了,出了血红的海水相互撞击的声音,没有人烟出现。

没有人穿过血海,自然也没有人见到过血海后面的景象。那是一片土地,准确的说,那是一片焦土,那里没有山川,没有沟壑,只有一望无际的黑红色的焦土与碎石组合成的平原。与其说是平原,这死寂之地,更像是座坟墓。

在平原的中央,突兀的立着一块碑。那一次,便是它发出的一道灰光,惊得虚空中的那位大能出手。

这块碑尽显古朴苍桑,不知立在此地多少年,或许,是与天地同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石碑竟然慢慢的飘了起来,向南方飞去。

而终点,似乎便是天合大陆。

穿过了血海,穿过了海洋,穿过了大陆北部的梁国,继续向南去,到达了汉国的都城景轩,仿佛只是过了一瞬间。

石碑静静的悬在城的上方,而感应的人,就在此城中,而此时的景轩城,却并不太平,喊杀声冲上云霄,不断有哀怨的灵魂飘出。

宁汉公府座落在距离城门百里之处,对石碑来说,不过是轻轻一动。

府门前,已经堆积了许多的尸体,只有一名青年,蓬乱着头发,衣服也已残破不堪,怀中抱着一个啼哭婴儿,持剑砍杀着不断涌来的梁国士兵。那把剑不是普通的剑,十年前,跟随宁汉公征战而出名。这把铭夫剑,轻盈,锋利,不要说削铁如泥,即便是那世上最坚硬的平默石,也可一剑两断。

这把剑,或许是世上唯一一把抵挡梁国那些神秘的天选者的兵器。

此时,名将已死,而手持名剑的人,是赵铭的义子,赵久。而赵久怀中的婴儿,则是义父的遗子,赵言。

浑身浴血的赵久犹如修罗出世,凭借着铭夫剑,凡是近身三尺以内的士兵,已经全部杀死。后来的士兵已经不敢上前,赵久持剑而立,双方僵持不下。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见敌军不敢上前,轻轻颠了颠被吓哭的弟弟,然后,平举长剑,准备决一死战。

他向前踏了一步,手持长矛的梁军便向后退一步,谁也不想去送死。

见此状,赵久便提剑,想向前杀去。

在此时,一把银色长棍飞出,直立立的插在赵久面前,阻挡了他的道路。梁军恭敬地向两侧让开一条道路,一名黑袍走了进来。

黑袍没有说话,从地上抽出长棍挥去,赵久连忙横剑格挡。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与摩擦声与微弱的呻吟声、悲怆哀嚎声还有妇女孩童们的啼哭声,编出一首血淋淋的战争歌谣。

剑不是凡品,棍也不是凡品。

黑袍不是凡人,而赵久这个普通人无法使剑发挥出应有的锋利。

看着棍下拼命支撑着的赵久,黑袍越发狂妄,放声大笑道:“纵使这把剑能抵挡我们天选者,可也要分人。”

说完,手上用多加了一份力。赵久颤抖的双臂上负担更重。

剑刃离怀中赵言的面部不足一寸。赵久咬着牙拼命的坚持,一珠珠豆大的汗水冲淡了苍白的脸上残留的凝血,发出低沉的闷哼。他不能放弃抵抗,父亲拜托自己照顾好赵言,这是军令,也是父亲最后的执念。

清风裹挟着混着血的细沙飘在空中,卷下了一片嫩叶,若有若无的摩擦了下府前门楣上的一串铜风铃。

在这僵持下,最底端的铜铃微微摇晃,铃坠碰撞铃体,发出一道若有若无的铃声。

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这道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铃声自然不会被注意,终将随风散去。

可是没有。

恰恰相反的是,铃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些震耳。整串的风铃都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铃声被风裹挟着向那黑袍与梁军身旁刮去。

风吹过,破车粼粼残马啸啸,车更加腐朽,而断肢的战马摆脱了痛苦,安详的死去。

原本清澈的略带些枯黄色的秋风慢慢演变为灰色,缠绕上了一个个梁国士兵,侵入四肢百骸,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灵魂便已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飘向天空中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石碑。

被灰风吹拂过的银棍像是生了锈般,富含银白色光泽的表层布满死气,一片片掉落,被铭夫剑轻易的斩成了两半。

随着手中棍的断裂,黑袍气血逆流,即将喷口而出的鲜血被憋会了肚子里。

“聚辉尊者,救我!”看着枯槁的双手,黑袍从渗血的牙缝中挤出来这六个字。

回应他的是一声衰老的长叹,黑袍燃烧,在灼热的气浪下模糊的露出了遮掩了许久的样貌,随着最后一丝黑布燃烧殆尽,黑袍传送而走,保下了一条性命。

赵久抱着赵言,酸胀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便把剑插在地上,扶着剑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灰风并未散去,而是在赵久脚下旋转着,一圈时空旋涡出现。

赵久没有力气走出去了。

随着漩涡的消散,宁汉公府前除了一地梁军的尸体,再无他人。

只有斜插在地上的铭夫长剑反射着太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