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阅尽人间千百态 五味杂陈
作者:1229号      更新:2020-04-20 17:05      字数:5021

黄玄冰和弟弟雇了赵三的马车,行了半日左右,便到了商县。当二人见到舅舅时立即失声痛哭,到屋中就坐后,就将家中遭遇突变和途中所遇之事向舅舅述说。舅舅听后,不禁难过起来,他泛着泪眼道:

“我这个妹妹真命苦,当初不顾家里的反对,硬是要嫁给你家里一穷二白的爹。如今生活刚刚富裕了些,却突遭此不幸,怎能不教人心痛!”可舅母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丝丝难过,她神情闪烁,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倒是表哥说了几句,只见他对黄玄冰道:

“不知表弟要在此逗留几日?”

“与舅舅商议些事后,便离去。”

“但愿不要待的太久,我家可不是慈善堂!”

黄玄冰和黄永兴见表哥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倍感尴尬。舅舅立即喝道:“你小子,说的是些什么鬼话,你弟弟是自家人,你说出此等浑话,真是令我蒙羞,快滚出去!”儿子立刻起了身,朝爹和表弟怒目而视,扭头便走了出去。舅母赶紧起身道:“我去劝劝他。”

儿子走后,舅舅叹道:“我怎么生出了这样的不孝子”黄玄冰赶忙道:“舅舅不必太过责怪,我想表哥只是一时失语,是无心之过,舅舅就不要再责骂了。”舅舅道:“你不用替那个畜生说好话了,他是什么德行,我这个做爹的一清二楚,吃喝嫖赌哪样没有,在这个商县,算是把我的老脸丢尽了。”接着,舅舅问道:“不知你们将来有何打算?”黄玄冰回道:“我想和舅舅商量着,借些银两在此开个小些的吃食铺子,待挣些钱,回家再重新开家酒楼,以承爹娘毕生之心愿。”“哎,你有这份孝心,想必我妹妹在天之灵也安慰了。”说到此处,舅舅又不禁难过起来,他欣慰道,“待我与你舅母商议,再告知与你。”

换过衣物,用过午饭,在房中歇息了片刻,黄玄冰和弟弟就去找舅舅,想知道舅舅和舅母商议的情况。当二人走到舅舅的房门前时,隐隐的听到里面有争吵声:

“你真要出钱帮他们开食杂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现在穷成这样,你能捞到什么好处,这次来空空两手,也不懂个礼数!”

“你这是什么话,这个时候还想着好处,这不是我妹妹家中遭了劫难吗?以往来的时候,哪次不是大包小包,也不见你今日此种言态。”

“我怎么呢?我还不是为这个家着想,你怎么不分好歹,你个缺心眼的。”

“你是为家吗?你只是为了利而不讲半点情分,难怪会养出个不孝子。”

“‘不孝子’?不管怎样他也是亲生的,而不像你两个外甥。”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个嘴不把门的婆娘!”

黄玄冰再也听不下去了,用力推门而入,质问道:“舅舅,这是真的吗?”黄永兴也疑惑的问:“舅舅,舅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见两个外甥闯进来,舅舅和舅母都显得十分惊吓,舅母更是满脸尴尬。舅舅沉默片刻,安慰道:“那是是你舅母情急之下胡说的,你们切莫当真”。舅母酸溜溜的说道:“如今这世道谁也不宽裕,就我家这个老实人肯收留你们,若是你们做生意赔了本,那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吗?”黄玄冰顿时血气上涌,十分气恼,没想到今日舅母变得如此尖酸刻薄,拉着弟弟就往外走去。舅舅赶紧跟了出去,塞给黄玄冰几吊钱,无奈道:“做舅舅的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我也没办法留你们了。”说完叹着气离去。

离开舅舅家,二人皆是愤恨和无奈,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们却是被那猛烈的太阳照得头晕目眩,一片迷茫……

黄永兴愤愤道:“本以为来找舅舅,或有个依靠,不曾想舅母今日这样对待我们,脸变得真快,从前不曾有过这样。”黄玄冰安慰道:“事已至此,难过也无用,我们还是雇辆马车回家,再作打算。”说着二人四下寻找马车行。

走着走着,黄玄冰突然被一个乞丐撞了一下,那乞丐回头抱歉,就急急忙忙的的走了。起初黄玄冰并未在意,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大喊道:“咦,钱袋呢?”弟弟见哥哥道钱袋丢了,急忙四下寻找。黄玄冰四下望去,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朝他看了一眼,便撒腿就跑。黄玄冰顿感那人形迹可疑,朝弟弟喊道:“追!”他们急忙追了上去,跑了好几条街,眼看就要追上了,忽然从巷子中冲出一大群乞丐,向他们讨要钱财,有的拽衣服,有的抱大腿,甚至有的在他身上乱摸,任凭他们怎么甩也甩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乞丐远去。待乞丐消失不见了,这群乞丐像野兽一样四下逃散。黄玄冰不知该如何是好,二人在街上漫无目的找了一下午,一无所获。眼看已经临近傍晚了,黄永兴看着那冒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顿时咽了咽口水,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想起那可恶的小偷,气不打一处来。黄永兴愁眉不展道:“哥,现如今该怎么办,本想着可以回家,现在却是又遇到这样的事,为何我们要遭遇如此多的不幸,为何世间如此无情险恶。”黄玄冰轻轻地将弟弟靠在肩上,抚慰道:“我们找个地方过了今晚,明日再找找看。”二人找了一处僻静地,忍着饥饿过了一晚。

清晨二人醒来,已经是饥肠辘辘,便又到昨日遭窃的地方找寻窃贼。他们漫无目的的四处查看许久,都不见那贼人的踪影,却是全身乏力,饿意难当。当无意间经过丽春楼,那门前的红尘女子见他们衣着华丽,遂不由分说的将他们二人拉了进去。进到屋中,二人见里面满是男男女女,打骂声、嬉笑声、妩媚声;酒味、肉味、胭脂味,应有尽有,独有那高台传来一丝丝幽婉的曲调。二人不禁全身发抖,满脸涨的通红,平日听得食客谈笑过,书中偶尔有写到过,亦或从门口走过,但却未曾进去过。此时二人满脸的窘迫,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所措,被女子按在凳子上坐下,黄玄冰急忙张嘴辩解道:“各位姑娘,我……我们只是路过。”那女子见二人如此拘谨,心道定是初次来,便戏谑道:“我,我怎么呢?公子不要紧张,我们姐妹们又不会吃了你!”说完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阵阵胭脂味呛得黄玄冰甚是难受。老鸨见是有客人来到,便立刻用她那满是脂粉的脸媚笑相迎,道:“二位公子看着脸生,不知今日是开盘还是出局?”

二人此刻是如坐针毡,黄永兴急忙道:“我们不是有意进来的,我们只是打这路过,被几位姑娘硬拉进来的。”那老鸨听了这话,嘿嘿笑道:“啥路过不路过,再说脚长在公子身上,怎可强迫的了?公子用不着害羞,我懂的。”那几名女子听了老鸨的话,又各暗自噗呲的笑了起来。黄玄冰正暗自着急,忽然想到了无奈的将计就计,朝老鸨道:“我们身上有没钱。”“没钱?”老鸨将信将疑,一挥手,立刻几个黑衣大汉走上前将二人按住,把身上搜了个遍,也未找到半个铜板,顿时脸色大变,恼怒道:“他奶奶的,竟敢到老娘的地盘上吃白食,给我往死里打!”

顿时,各种起哄声不断,而高台上的曲声也断了,从上面走下一丫鬟模样的女子,来到老鸨的跟前问道:“妈妈,发生了什么事”老鸨恨恨道:“两个吃白食的。”那丫鬟朝黄玄冰和黄永兴看去,见二人神态清秀,不像是红尘之客,立刻回了上面去。片刻,那丫鬟又走了下来,凑近老鸨附语一番,之后老鸨不情愿的喝道:“停下来,放他们走!”那几个大汉顿时面面相觑,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是没有那个吃白食的人是可以竖着走出去的。丫鬟走到黄玄冰和黄永兴面前,塞给黄永兴一个袋子,劝道:“你们拿着这些钱赶紧离开,此地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兄弟二人很是惊讶,黄玄冰没想到这样的地方竟会有人为他们求情,因为他从书中所知烟花女子皆无情。黄玄冰感激道:“姑娘的情谊,在下感激万分,还请教姑娘芳名?”丫鬟傲娇道:“谢我做什么,是我家姑娘替你们求的情。”黄玄冰道:“烦请让我当面表向你家姑娘示谢意。”丫鬟微怒道:“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家姑娘是不会随便见人的。”说着,便推着他们兄弟二人往外走。到了门外,黄玄冰回头道:“可否告知你家姑娘芳名?”丫鬟娇嗔道:“我家姑娘姓江,名小慧,你叫我小云就好了。”说完就朝屋内跑去。

二人离了丽春楼,黄永兴打开了钱袋,惊讶道:“哥,这里面有两吊钱之多,那小慧姑娘真是个好人。”黄玄冰叹道:“是啊,没想到那种地方也会有如此善良好心的姑娘,可惜入了烟花之地。”当他们走过一家赌坊门口时,忽然从里面飞出一个人,重重的摔在的上,地上之人骂骂咧咧道:“你们狗娘养的,我进去的时候叫我大爷,现在老子输光了,就把老子轰出来,他奶奶的!”起初黄玄冰并未在意,但仔细一瞧,这不正是那个偷了自己钱袋的乞丐吗?顿时怒不可止,冲上前去,抓住那贼人的衣领,质问道:“我的钱了,快点还我!”只见那小偷乞丐立刻跪地求饶:“大爷,放了我把,我再也不敢了,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说着哭了起来。黄玄冰见状,心一下就软了下来,道:“你把我的钱还了我,我就不与你为难。”乞丐神情闪烁,赶忙爬了起来,笑嘻嘻道:“刚刚身上的钱都输光,你们的钱我还放在住处,一文也未动过,只能随我去住处拿钱,方能还你。”黄玄冰气恼道:“你不要耍什么花样?”黄永兴劝道;“哥,我们两个一同前往,量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乞丐笑道:“这位小兄弟说的是,你们二人看着,我还能从你们的眼前飞了不成?”黄玄冰想了想,现在也别无他法,就应了乞丐。

他们跟着乞丐走了不多时,就已经到了郊外。葱葱郁郁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午后的冷风不时阵阵袭来,归巢的鸟儿不时哀鸣。黄玄冰想起了家乡,想起了爹和娘,还有小玉、大头,整天喊着要涨工钱的阿发。黄玄冰心中顿时一阵酸楚,心中默道: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爱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晛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思至于此,情不能已,暗自伤怀。

一路上,乞丐不停的朝他们打量,二人却未有半分察觉。走了一会儿,乞丐笑道:“二位,到了。”黄玄冰仔细抬头看了看,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破败的古庙,斑驳的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耀,待进到大殿内,里面光线昏暗,一片死寂,到处布满了蜘蛛网,几尊佛像东倒西歪的倒在台座上,佛像已经堆满了灰尘,在台座下放着一堆干草,七零八乱的散在地上。

乞丐笑道:“不好意思,地方有些乱。”说着,赶紧走向不远处抱起一堆新的干草,铺到旧草堆上,笑道:“你们先坐着歇息,我去拿钱。”说完,走到一边角落,从一旁拿出一盏油灯将它点亮,瞬间驱走了黑暗,只是灯光昏暗,随着从外面吹来的冷风一明一暗,左右摇摆,时而挺拔,时而屈折。

乞丐突然端来两碗水,笑道:“想必你们渴了吧,喝口水解解渴。”二人此刻正口干舌燥,没有过多考虑,仰头就一口气把水喝了。片刻,二人就感到神志不清,身体疼痛难当,此时乞丐从怀中掏出一把闪闪发光的匕首,朝黄玄冰靠近。忽然,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木棍,摔倒在地,迷迷糊糊中的黄玄冰看见乞丐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自己走来。突然,乞丐目露凶光,举起匕首朝狠狠的向自己刺下来,黄玄冰顿时被惊吓到,急忙一个侧身,但还是被刺中了左肩,霎时鲜血直流。乞丐欲继续上前行刺,忽然飞过来一把剑鞘,快速旋转着将他击倒在地。黄玄冰忍着疼痛朝外望去,见有人走来,原来是华山派的池倾仁。黄玄冰用力喊道:“池大哥!”池倾仁惊讶道:“是你!”这时,黄玄冰浑身疼痛嘴角发黑,池倾仁大叫道:“不好,你们中毒了!”他立刻封住黄玄冰和黄永兴的穴道,给他们分别服下一颗百花玉露丸。那边乞丐爬了起来正对着池倾仁大叫道:“聪明的不要多管闲事!”池倾仁喝道:“好大的口气!”乞丐举起匕首朝池倾仁刺去,未等他等冲上前来,就被池倾仁几脚踢中,重重的摔倒在地,痛的在地上打滚。池倾仁的两位师弟立刻拔剑,冲上去,把剑架在乞丐的脖子上。乞丐见来人是高手,顿时吓得失禁跪地求饶,叫道:“大侠饶命啊,大侠......!”然后又爬向黄玄冰。池倾仁转过头向黄玄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黄玄冰忍着痛,冷冷道:“为什么你要加害于我?”乞丐惊恐道:“你们的钱我早已经输光了,没钱可还。我骗你们来此地,原本只想拖延时间,中途无意间发现了你们腰间的钱袋,临时起了歹意。”池倾仁的两位师弟愤愤道:“快拿解药出来!”乞丐战战兢兢道:“这药是从一江湖人手中买的,只知道是毒药不知道毒药的名字,也没曾想过要解药。”池倾仁的两位师弟听后,怒道:“黄兄弟,这种败类,让我们帮你宰了他们!”黄玄冰吸了口气,无奈而虚弱的答道:“谢谢二位,只怕他们的血玷污了两位道爷的剑,让他走吧!”两位师弟收了剑,骂道:“快滚!”乞丐慌乱的连滚带爬的向外逃去。

池倾仁查看了黄玄冰和黄永兴的伤势,道:“此毒比较阴险,我替你们封住了穴道,服用了百花玉露丸,也只能暂时压制,只有师傅才能有办法替你们解毒,你们一同随我们上华山吧!。”黄玄冰和弟弟相视片刻,黄玄冰轻声对池倾仁道:“那在此先谢过池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