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芙蓉勉强一笑：“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自己也不会去做，所以我更不会为难你去做。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去说服一个人。”

“谁？”穆清望着她。

代芙蓉眼睛里冒着一丝光亮，仿佛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半响，才一字一顿地说：“徐福。”

“徐福？”

“没错。”代芙蓉缓缓道，“还有十天，他就要东渡出海去找寻仙人，届时会带着三千童男童女一起出去。我希望你说服他，让他把我和樊诸一起带出去，离开这里，永远也不再回来了。”

穆清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难道，你对周翼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代芙蓉吃吃地笑了：“我想你应该知道，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对你再好也是无法打动你的。哪怕时间久了，你真的被他打动，也不过是出于两种原因，一种是你对爱情不再抱有幻想，而他对你的好又被你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习惯了；另外一种就是，你只是感动了，而不是真正的爱上他了。”

代芙蓉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这次是为了什么而进宫。”

穆清不再说什么，因为历史的事实是她改变不了的。

但是，代芙蓉真是一位她遇到的目标性特别强的女性。

曾经网上流传一句话，“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你选择谁？”大部分姑娘都选择了后者，而代芙蓉就是为数不多的少数里，选择前者的那位。

不知道为什么，穆清竟然有种羡慕她的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果敢还是什么。

“我会尽我最大的力帮助你的。”穆清朝她点头。

“多谢。”她真诚地感谢她。

***

炼丹室。

穆清蹑手蹑脚进去了，里面一股不知道是中药还是火药的味道，有种怪异的清香。

“徐大人？你在吗？”穆清喊了他一声。

奇怪了，怎么没有人回答？明明看见他往这里面来了。在宫中呆的日子也算是摸清了徐福的性格，就是一个“诡计多端”的老顽童。

穆清在室内游走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人，这时，穆清忽然感觉到不妙，一抬头，就看见一只花瓶正从自己头顶直直地坠下来。

“啪！”花瓶粉身碎骨。

太惊险了——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快，她脑袋都要被砸开花了！

这时，徐福才摇着一把扇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幽幽叹息：“哎呀哎呀，一点都不好玩，我还以为你会徒手接住花瓶，或者让花瓶悬挂在半空中不掉下来呢！”

穆清有些生气：“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不是仙人吗？仙人可是神通广大的。”徐福摸了摸胡子瞥她一眼。

穆清这下不生气了，转了转眼珠子：“徐大人，我要是真的能将这地上的碎花瓶复原，你就相信我是真的仙人了吗？”

徐福靠着丹炉，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一副你试一试的表情。

“那我们说好了，我要是能复原，你就帮我一个忙如何？当然了，小忙小忙，徐大人一定搞的定。”

徐福挥挥手，一副“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的表情。

穆清笑了，然后装腔作势地对着花瓶施法，那模样认真而镇定，徐福顿时坐了起来，像是真正相信她的样子。

然后穆清一下泄气，一脸无辜地对徐福说：“哎呀，徐大人，我复原不来。”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仙人的。”徐福慢悠悠地说。

“那既然这样，徐大人，你为何还要答应陛下出海求仙呢？”鱼上钩了，穆清笑得有些狡黠。

糟了，自己居然种了这丫头的计……

但徐福终究是上了年纪的老狐狸，他不慌不忙地别过脸掩饰：“这是陛下的圣旨，我当然只有照做的理由，哪有反抗的道理？”

“那可未必，我看不是这样简单吧？”穆清走到他跟前，笑，“据我所知，徐大人对这次出海很是看中，不仅说服了陛下带走三千童男童女，还带走了足以生存三年的粮食。理由虽然说出来是怕寻仙人的时间漫长，但是万一徐大人还有想直接出海后就在岛上生活下来，从此不再回来了的打算呢？”

徐福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然后自己亲手把胡子压下来，蜜汁微笑，“你可别胡说八道。”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穆清笑眯眯地说，“昨日陛下召见徐大人，应该又是问丹药是否炼成了的事情。我刚好在拐角处，徐大人出来后我便看到徐大人满头是汗的样子，嘴里还念叨着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完蛋，所以还是早点逃离比较好。徐大人，你说我有没有听错？”

徐福刚刚压下去的胡子又不自觉地翘起来了。

穆清在心里偷笑，表面依旧镇定：“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秉着陛下现在对我这个仙人的相信，只要我再多胡言乱语几句，徐大人的脑袋，嗯，估计是不保了。”

徐福要气得心肌梗塞了。

他没好气道：“丫头，咱俩一块儿炼丹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是不是就记恨我刚刚用花瓶砸你了？来来来，对着我的脑袋，你砸砸砸，使劲儿砸。”

徐福搬起一旁另一只花瓶，塞给穆清。

“哎呀，徐爷爷，你干嘛这么生气呢，我跟你开玩笑的呢。”穆清眨眨眼，然后把抱着的花瓶重新放好。

徐福这才有点消气。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人的寿命本来就有限，活好一世就够了，何苦追求永生永世都活着呢？”

“哼，算你丫头聪明。”

“不过，要我保密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徐福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了，“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太过分——”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我当然不会为难你啦。”穆清无奈，据说历史上徐福就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没想到有一天见到了真人，果然历史是真的。

一点便宜都让人占。

然后。

穆清缓缓说：

“我要你，在出海的那天，把芙蓉娘娘，还有樊诸画师——一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