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恭候
作者:r猪仔      更新:2020-04-29 16:55      字数:2203

县太爷挥手让小厮快步去取自己的官服,然后就要下床穿靴。

这时,睡眼惺忪的小妾嘟着嘴从背后抱住他嘟囔道:“什么事啊老爷,非得现在去处理吗?你好不容易在我这过个夜。”

县太爷神情凶恶,回头就是一巴掌扇在小妾脸上:“滚蛋!没脑子的女人!”

小妾捂着脸一脸的不敢相信,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的老爷居然会打她,她想哭却又害怕,只能死命的咬着嘴唇。

县太爷也没心思去想这个刚娶的小妾心情如何,就让她为自己梳头。这小妾刚刚犯了错,大气不敢喘,乖乖的上前拿起了梳子。

但是县太爷梳理妥当,小厮还没回来,他不由大怒,一边骂道:“这丧家货,手脚这么慢看我不活剥了他!”一边推开门到了院中。

县太爷的府邸很是花了他几分心思,布置的很下功夫,小桥流水假山,样样不少,今晚月色怡人,园中景色也怡人,若是往常,他偕美妾在园中夜游一番也是美事。但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半分游玩的心思。

他前脚踏出房门,后颈就感到一阵冷意,就好像有人拿着尖刀抵着他一样,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缩了缩脖子,睁目看向四周,正色道:“何方宵小,敢到本官府邸装神弄鬼,还不快快显形!”

光看他目光炯炯,表情威严的模样,还真是一位身正不怕影斜的好官,寻常小贼见到他这副模样自己胆怯说不定就退走了。但今夜的来人显然不一样。

一个声音响起,平淡没有起伏,听起来很不舒服。

“铜城县令陈绍,河阳人士,承光六年举人,除正妻外有六房妾室,育有三子六女,父母双全......”

还没听完,只到这里,陈绍已经毛骨悚然,如坠冰窖,就好像没穿衣服,完全暴露在那在暗处发声的人眼里。他满头大汗,恐惧的大声叫道:“你是谁!要干什么!”

暗处的那人不理他,用他平淡到令人害怕的声音继续说,一直说到陈绍上任以来收受贿络的几件恶事,每件都把银两数目,时间,地点说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他站在一旁亲眼目睹的一样。

等他说完,陈绍的神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刚刚的害怕和手足无措都消失不见。他伸手扣好身上丝绸睡衣的扣子,开口道:“好汉深夜来访,恐怕不是为了本官这些龌龊事来的吧,说吧,阁下要什么。”他也不急着找小厮了,现在这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小厮的遭遇。

暗处的人哈哈大笑,只是这笑声干涩,反而让人生畏。“好,县太爷识相。”

说话的人这点恭维话都说的不好,这是夸人还是骂人。

这人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擅长说这种话,准确的说他根本不擅长说话。他马上又接道:“在下一无所求,只是现在夜深,路黑,为了县太爷安全着想,今夜不宜出府。”

这话真的是鬼扯,明明月光照耀满地,四周光亮堪比白天,哪来的路黑,就算没有月光,难道县太爷出门前后带的人不会打火把吗?

但县太爷反而更加忌惮。来人连借口都如此随意,显然是有恃无恐。现在自己底细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全家性命也握在这人手上,再说,他要自己办的事也不难,至少不是那种要自己给兵帮忙之类的。今晚上的事大不了称病就是。

想到这,县太爷叫道:“来人,本官突然头疼难忍,告病三日,没有要事,谁都不准打扰。”说完,他转身又进了小妾的房间,合上门。

县太爷虽然妥协了,但心里不窝火吗?当然窝火,身为朝廷命官,却被强人威胁,不得不像个鸵鸟一样躲起来,这怎能不让他感到窝火。他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打算要好好筹划一下对付刚才那人,要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偏偏这时,他抬眼看到自己的小妾,瘫软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床的方向,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不由更加生气,低声吼道:“什么样子!天塌了吗!”

小妾终于有了回应,她抖着声音几乎是哀嚎道:“老爷......”

再傻的人也知道事有蹊跷,陈绍大步上前,绕过转角,终于看到床上的景象。

只见他派去拿官服的小厮面容沉静,双眼紧闭,身上就穿着他那青色的鸂鶒图样官服,躺在自己和小妾刚刚睡过的床上。

不用探鼻息也知道这人肯定死了。关键是就这么一会功夫,来人先无声无息的杀了小厮,给他一丝不苟的穿上官服,然后送到房中床上,中间还一直在和自己对话,偏偏小妾和自己都毫无察觉,来人行事真真如幽灵鬼魅,让人毛骨悚然。

县太爷不禁想到这人要是想杀自己,恐怕自己立刻人间蒸发,连尸体都找不到,只能上报失踪。念及此,权衡了一番小命和报仇的重要性,他叹了一口气,暗道:“罢了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今夜之事就当全没发生过。”

县太爷府中发生了什么,唐楷和陈东都不知道,他俩走在城中大道上,脚下是冰凉的青石板,头上是皎洁的月光,抬眼四望没有旁人,只有两边夹道的木楼,越来越近的北城门和未知的前方。

城中央的骚乱还未波及到这,周围很安静,听得见树上的蝉鸣,在夜里传的很远。

二人并肩,一步一步往北城门走去。没有轻功,唐楷用不起,他要为北城门口必有的激战蓄力。陈东呢,他也知道跑得再快也没用,所以也一步一步踏的踏实。

就这样走了盏茶功夫,北城门已到,微黑的城墙厚重而沉默,在月光下依然暗淡。脚下大路的尽头,是紧闭的城门,熟铁包裹铁木,漆上红漆,重达千斤不止,岁月已久,现在红色经历风吹雨打略略褪色,但反而越发显得坚硬。

城头,看得到两个兵卒,举着火把,在私语着什么。城下城门,一列青衣人依次排开,就像多年前就长在那里恭候多时。他们一动不动,头上戴着青色斗笠,垂下面纱遮住面容,不知从哪吹来的风,他们脸前的面纱却连晃都不晃。